妇,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紧张太过,嘴一瓢,却是漏出了实话。
“夜长梦多,就是煮熟的鸭子也会飞哩!翠柳,我想赶紧把你娶回家,你答不答应?”
这完全是从段不循与静临二人身上得到的启发。
翠柳“啊”了一声,飞快地扭头看了静临和银儿一眼。
这俩人板着面孔,显然忍得十分辛苦。
翠柳面皮儿臊得发紫,将头一昂,“谁是鸭子?!我、我是要嫁给当官的,做官太太的,可不想嫁给一个跑堂的!”
名安说错了话,觉得大势已去,委屈得臊眉耷眼,“我不是跑堂的。”
翠柳心疼坏了,“……那也不行,我发过誓,以后一定要当官太太的……”
“一定……得是官太太?”
“嗯。”
翠柳点头,心说也不是非得做官太太不可。
“好吧。”名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跟我爹说,明儿起我就不做生意了,我要进学堂念书,等中了进士就过来娶你!”
翠柳又“啊”了一声,面上的羞臊已经变成了羞恼。读书,还考进士,那得多少年啊?!亏他说得出口!
“行啊,一言为定。”
名安得了回复,心里却不安稳。翠柳从前快言快语,自打和他好了,渐渐就学会了阴阳怪气。
这答复就说得阴阳怪气,名安头重脚轻地往外走,心里还琢磨着这句话,不防一脚踩到翠柳早上倒水结成的冰面上,摔个大马趴。
屋里爆出滚滚笑声,大浪拍岸一般朝着名安打来。
名安羞愤交加,连滚带爬地起身,一刻不停地去找他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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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考功名?”
段不循挑眉,着实有些惊讶。
他这偌大的产业是打算给他的,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为什么要考功名?
名安却郑重地跪下,“爹,这不是我心血来潮,我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所以才总缠着谢三叔!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是因为……”
他嗫嚅半天,还是没敢说出这句话。
段不循板起脸,“是因为我弃儒从商,你怕我不高兴?”
名安点点头,心里又补了一句,“冉娘子弃了你,我也弃了你,心里不落忍呢。”
他将读书和经商理解成互斥的两条道,一条道上站着谢琅,一条道上站着段不循。
如今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读书,可不就是背叛了他爹么。
段不循哪知道名安的心思,沉吟了半晌,“你底子太薄,真要读书,怕是要下一番苦功夫了。想来没有几年的冷板凳,是见不到成效的。你真想好了么?”
名安眼睛一亮,“爹答应了?”
段不循笑笑,“为什么不答应?名安,天高地广,你想走哪条路都好,我只盼你走得顺些。”
名安眼里潮湿,“爹!”
段不循摆摆手,“少来!读书也不急在一时,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三日后,想明白了,咱们再往下合计。”
名安抹了一把眼泪,“噯”了一声,又嬉皮笑脸,“爹你累不累,名安给您捏捏肩膀。”
段不循受用不得他这谄媚,敲了他脑袋一下,“滚吧,爷尚未娶亲,哪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名安讪讪地要滚,又被他叫住。
“若真要读书便不能姓段。”
名安一愣,爹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生气么?
段不循用话点他,“也不能姓胡。”
不能姓胡惟庸的胡,名安理会得;不能姓段不循的段,名安就想不通了。
不是已经出狱了么?刘阁老如今也成了首辅,他们在京城的好日子固若金汤,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那,那姓什么?”
他想要段不循给点提示。
“你自己定吧。”
段不循道,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
名安懵了一阵,想来想去,又去了玉颜堂。
上次折戟沉沙的惨痛教训在先,这次便说什么都不能当着静临和银儿的面与翠柳说话了。
名安将翠柳拉出来,问出的话在冷风里冒着白气,“你姓柳么?”
翠柳不明就里,“我祖上是柳家的世仆,本姓什么早忘了,就也跟着姓柳。如今我落籍在银儿家,就与她一起随了王干娘,姓王。”
名安点点头,“好,那我便随你姓,从今往后就是王名安了。”
翠柳又“啊”了一声。
名安瞅着四下无人,对着嘴便亲了一口,“好翠柳,你等着,名安一定会教你心想事成,往后再不受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