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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2 / 3)

上的白衣被洗得发旧,叫花子一般,偏偏他一抬眸,仿佛有星辰落入眼中。

剑眉星目,原是如此。

姜流英走出了这片竹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再也没回头。

浓雾也将他的背影掩入其中。

山中到处是这样的浓雾,寻常人不能在其中分辨方向就是死路一条。

姜流英从布包里抽出一支长得像树枝的木条,用火折子点燃。

这是引路香。神雾山最高那处有一神树,他们叫它神雾树。倒没有多神,不能使人起死回生。但它的枝叶花果却也有些妙用,引路香就是用它的枝条做的,能引人去到心中所愿之处。

姜流英其实也是第一次用。他心里默念着“我要下山我要下山”,引路香的青烟果真缓缓动了,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俊秀的眉眼弯了弯,姜流英跟着手中青烟下山去。

他们师门自千年前扎根在此,创了门户便自称神雾派。但从这一刻起,除去入了土的,这山上他们神雾派的人就一个都不剩下了。或者说,姜流英代表着整个师门下山去了。

陈亦摩挲着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又见姜流英一碗圆子已经见了底,便问:“可好些了?还饿吗?”

姜流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好多了,多谢你。待来日我有了银钱,就来还你。”

陈亦笑了,说:“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然后又问:“那你爹娘呢?为何说……只剩师叔和阿祈两个亲人了?”

姜流英摇头,道:“我没有爹娘,是师叔捡到我的。”

姜流英是弃儿,一出生就被人丢在了山脚下。也是他命不该绝,刚巧遇见当年下山入世的岁镜,岁镜取了包里神雾树上摘下来的一朵归途花,将他放在花上,又将花放入延绵到山下的溪水中。

流英,就是溪水中的花。

归途花逆流而上,带着他回到了神雾树旁。他的师父陆有时那年已六十有余,刚送走了他师叔这个不孝弟子,又来了一个还没断奶的,稚嫩的手里还握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只写了一个姜字。

姜流英便在神雾派安了家,门派上下就他和他师父两人。

不过山上的第三年,岁镜回来过一次,那时姜流英都学会说话了。

陆有时一辈子收了他们两个徒弟,原该是师兄弟关系的,但是岁数又相差不少,陆有时随口就给大徒弟升了辈分,让姜流英称岁镜为师叔。

“流英真乖,长得也俊。”岁镜受了三岁的姜流英一声“师叔”,摸了摸袖子发现没带什么见面礼,转念想了想,一开口给姜流英送了份大礼。

“你师娘……不对,你师叔娘……差不离吧。”岁镜提到自己的夫人满眼都是笑意,“她已有身孕,我这次来就是来取些神雾果给她安神的。”

“若怀的是女儿,便让她给流英当媳妇可好?”

三岁的姜流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知道好像收到了什么礼物,就很高兴。

隔了几月,一盏归途花从山下逆流而来,上面写了一副生辰八字,和一个“祈”字。

“阿祈……?”

于是姜流英从小就知道一个人,那个人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名唤作祈。

再长大一些,师父说要教他习武。他进了兵器库,选了比他人还高的一柄大刀。在年幼的姜流英看来,它是这间库房里最威风的。

他过上了白天习武,晚上听师父讲师祖故事的日子。

“……你师祖哪能受得了这气,当下他就交了权解甲归田了,将军也不当了。带着妻儿归隐于此。”

“人这一辈子啊,”陆有时摸着胡子感叹道:“建功立业固然重要,可是要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那些虚名又有何用?”

小姜流英托着腮,听得很认真:“那师父,你的心爱之人是谁啊?”

陆有时咳嗽两声,无视了这个问题。

小姜流英也不追着问,只摸了摸自己的大刀说:“等我练成了,也要用它保护阿祈。”

陆有时看着小小年纪就天天念叨媳妇的小徒弟,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等到再懂事一些,阿祈就出现在了姜流英的梦里。梦中的阿祈像书里写的一样,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抱起来又香又软,还柔柔地唤着他的名字。

师门里的书也就百来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古书。姜流英没事的时候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只那一本读得他脸红,又忍不住去读,读完满脑子都是他的阿祈。

最后书被折腾散架了,姜流英也长大了,师父也过世了。

陆有时养了姜流英十七年,终于倦了。临终前交代了姜流英一番,就驾鹤西去撒手不管了。

“也不知道你师叔过得如何,这么久也不回来看一眼。对了,还有你那小媳妇儿。”

“等把我埋了,你也别一个人守在山上了,下山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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