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一时被程逸君眼中的光彩所摄,竟来不及反对,便同他一起走到了宿舍的顶楼。
即使是曼丽也无法反对,今夜的星星亮极了,却远不如程逸君眼中的光彩。其实对曼丽来说,并不能感受到他们所谓的家国情怀,这片土地对她来说也并没有那些善意,甚至对于她来说,除了那份爱意,其他时候,她更像是一把工具。就像在戴笠眼中,曼丽,在军统内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而此时,她过于锋利,更需要一把鞘。程逸君,则是原本他们想要给她的鞘。
只是他们曾经认为曼丽缺的是一把鞘,而在他们试图给她加上一把鞘之后发现,曼丽缺的并不是鞘,而是一个执刀人。若是无人可控的刀,那便是废刀。
并排躺在宿舍楼顶,曼丽看着星星其实也有一瞬间的茫然,自那日醒来后就一直未曾散去的茫然,其实对曼丽而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恍如黄粱。
“于同学,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加入军校呢?”少年人总有着奇奇怪怪的热情,热血,还有好奇。
“但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曼丽因他的问题陷入了自己也无法解答的思考,只是,当然,她并没有打算把思考的过程与程逸君共享。
“你很神秘,也很矛盾。”程逸君并不在意曼丽的避而不答,好像他也并不是为了向曼丽要一个答复,“你知道的,他们想让我们成为搭档。但你不想,我知道的。”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曼丽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注视着一直在自己身旁的男同学,良久。方才开口,笃定,“你也不想。”
程逸君笑了,年轻俊朗的脸庞上除了灿烂,更有了几分真实,“我们不是适合彼此的搭档,但我们应该是了解对方的,”程逸君仿佛此刻才真正打开了话匣子,“从第1次一起训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信仰的东西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我是为了想要的东西而坚持,而你好像是为了坚持而坚持。对老师他们来说你太不可控了,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你啦,我可能要先毕业了,于同学。”
曼丽转头看着身侧的这个少年,一时语塞。是啊,自己想要和坚持的目的是什么呢?当时的自己,是可以选择不要来到这里的。
程逸君挺身坐起,远目遥远的星河,“于同学,我不知道我们是作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我想当我们出去的那一瞬间,我们是作为火种出去的。或许是需要真正热烈的才能够将你点燃,虽然很抱歉,我知道我不是。我呀,要奔赴我的战场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作为老同学,那就祝你早日等到能点燃你的火吧,只是不要太久啦,也可以看看这世界,即使星火还不能点亮,黑暗中也有温热呀,我们是同学,也是战友。”
程逸君并没有等曼丽的回答,好像他只是想要把这些话说出来,他站了起来,看着坐起的曼丽,脸上的笑容远比身后的星空耀眼,在曼丽眼中,他嘴唇微动。曼丽依稀听见,似远似近的传来,“于同学,祝我毕业顺利吧。”便只看到他转身的背影了。
“毕业顺利。”良久,曼丽说到,仿佛是说给那个和自已一起训练过日日夜夜的同学,也仿佛说给自己。
上海汪公馆
“曼春。”曼春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毕竟能自如出入曼春书房的人也只有胡惟礼一人罢了,“明晚6点,影佐先生邀请您在梅花堂小聚。”曼春手中的笔并未停下,胡惟礼继续道,“李仕群,你叔父也都收到了邀请,请的也是6点。明家,荣家那几个上海的世家也收到了邀请,只是邀请的时间不同罢了。听说,咱们这一场还有重庆的人要来。”
“世家?不过是在这世道一日拖一日罢了,且不知主子是谁呢,盯着也就是了。”曼春直到写完手中的东西,方才放下笔,抬头说到,“佐影先生?到是能说明咱们前两次反应,做的不错,他们是满意的。问问王天风之前让他要的人现在连影子都没有,告诉他机会我已经创造好了,但如果他配合不好,我不介意上海地区由更合适的人来配合我。”
曼春知道因为知道自己和明楼的纠葛,一再想试试看自己的底线在哪,可是她汪大小姐哪里就是什么人都可以试探的了。
胡惟礼笑笑并不多说,默默记下了曼春的话。
曼春也早已习惯和胡惟礼的配合,知道他会做好自己说的一切,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道,“王天风也要紧紧弦了,跟他说清楚明天晚上的局,他得知道上海军统不是他说了算的,他的格局,如果不懂为何要这么做,那就要知道服从。”曼春并不喜欢向别人解释,尤其是向手下的人解释,“晚点,你还是港口给戴大哥那边通个电话吧,我不便过去,细细说清楚这次的机会难得,来的人,身份上还是好好安排好吧,得是个得用的。”
曼春神色莫名,却在得用上说足了重音。
胡惟礼面色却不似方才,反而有几分凝重,竟开口,“你要将这人安排在身边?”胡惟礼的重音则是在“身边”二字了。
曼春直直望进胡惟礼的眼中,“咱们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