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满脑子都在想,要寻个什么样的机会把巧玉跟大少爷的事情给做成了。巧玉倒也争气,三五不时就跟大少爷来趟偶遇,小手也摸了香包也送了,偏偏没了下文。
巧玉倒是整天乐乐呵呵的,拿出大少爷赏她的荷包给钱婆子看,荷包上绣着金线,捏着荷包的一角抖了抖,倒出来一大把金铸的铜钱。
钱婆子摸着金铜钱,又高兴又着急:“大少爷出手可真大方,他说没说什么时候纳了你?”
巧玉被催的有些烦了:“哎呀娘,你急什么呀?”
钱婆子叹气:“你别嫌娘烦,娘现在就你这么一个指望,阿菱那丫头现在翅膀硬,我都支使不动了。”
巧玉拿着荷包闻了闻上面的熏香:“她又怎么了?我看着挺正常的。”
钱婆子一哽,这从哪儿说起呢?以前她从外头回来,热汤热水都是备好的,点着的炭盆也把屋里烤得暖烘烘的。虽说不是什么费功夫的事,但有人做没人做却是天差地别,至少她亲生女儿是想不到这一茬的。
巧玉偶尔也觉得她娘没事找事,随口应付了一句:“至少每个月的月钱还是你领,钱到手了不就行了。”
到了发月钱的那一天,阿菱早早地去了冯妈妈那儿侯着,冯妈妈虽然不常住在厨房这边,却也布置出了一间屋子供她使用。
冯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款款走进来,刚踏进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屋子里暖和干净泛着股淡淡的甜香气,四处一看才发现阿菱已经泡好了热茶,旁边还摆着几样茶点。
阿菱微微福身:“冯妈妈好,我来领月钱。”
冯妈妈“嗯”了一声,四平八稳地坐下,两个小丫鬟捧着钱匣子在后面站好,见阿菱手里提着铜壶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阿菱微微笑着:“花生酪,妈妈要是不想喝茶,我给您倒一杯。”
冯妈妈有些惊讶,她确实爱甜口:“好。”
花生酪味道不错,冯妈妈脸色也缓和了些,她打量了眼阿菱,从钱匣子里拿出几串铜钱,又让小丫鬟把其中的一串拆开,数出几十文:“你们母女三人的月钱就在这里了,巧玉有几回误工,按例扣了钱。”
比起钱婆子母女两人,刁钻的刁钻,偷懒的偷懒,阿菱一向是勤快懂事的,冯妈妈倒也没想着如何为难她。
钱数出来了,阿菱却不伸手,又是一福身:“该告知妈妈一声,往后我只领我一个人的月钱。”
冯妈妈眉毛一动:“哦?”
阿菱:“是。干娘劳累,不敢再叫她替我管钱。”
冯妈妈差点笑出声了,清清嗓子,又喝了一口花生酪才道:“你是个有心的。”
冯妈妈很痛快地就把她的月例银子给了她,又抓了一把从巧玉那里扣下的铜钱放到她手心:“这事儿我记下了,喏,多出来的拿去买花戴吧。好好的一个姑娘,也该打扮打扮。”
阿菱笑着收下了:“多谢妈妈。”
钱婆子也就晚了几步,听见冯妈妈说阿菱把钱领走了,脸往放下一放:“什么?”
冯妈妈拿茶盖刮着茶沫,身后的小丫鬟脆生生地重复了一遍:“阿菱那份月例她已经拿走了。”
钱婆子瞪眼:“冯妈妈,你这样可没道理。我是她干娘,怎么能让她自己拿走月例银子。”
冯妈妈毫不留情:“要是个十一二岁还没留头的小丫头,你替她管着钱还说得过去,阿菱今年都十七岁了吧,你这干娘未免也太刻薄了些。”
两个小丫鬟掩唇而笑,钱婆子面皮紫涨,气咻咻地去找阿菱。
阿菱从外面捧了个大红妆匣回来,大大方方地走到她跟前:“干娘找我?”
钱婆子眉毛一拧:“银子呢?”
阿菱举了举手里的妆匣:“这儿呢。”
钱婆子气都快喘不匀了:“花光了?”
阿菱自然地点点头:“我那妆匣还是十岁的时候您给我的旧匣子,一直想着置办个新的。”
说好听是妆匣,其实就是个扁长匣子,放把梳子几根头绳就塞满了。
钱婆子:“好,好,你越来越有主意了。”
阿菱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抱着妆匣往屋里走:“多谢干娘夸奖。”
钱?她宁可花光了,也绝不再交到她手里。冯妈妈那边乐得跟钱婆子对着干,她从那里讨钱,倒是方便了不少。
巧玉看亲娘气成那样,叉着腰数落了阿菱几句:“天天钻到钱眼里去了,怎么就不知道孝顺孝顺阿娘?白把你养到这么大,良心被狗吃了?”
阿菱把妆匣放在桌案上,头也不回:“你有空盯着我,不如多盯着大少爷,我这儿的三瓜两枣值什么?”
巧玉想到那个沉甸甸的荷包,居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的大好前程就在眼前,跟个厨房的烧火丫头置什么气?
巧玉瞬间没了跟她吵架的心思,只哼了一声,心道往后有事可别求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