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地下梦野久作的房间时,森茉莉心情愉快地和织田作之助聊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对茉莉的感官很好,再加上对方小孩的身份,基本问什么他都愿意配合,声音是闲聊状态下的平静,身体却时刻保持警惕,即使没有经验也足够称得上优秀保镖。在聊到幸介时,他的眼中浮现出笑意,主动说起了最近自己家发生的事。
森茉莉感慨道:“所以织田作先生又收养了三个孩子啊……”
“看到了就没办法不管了。”织田作之助顺着茉莉的话自然往下说道,“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失去了父母的孩子,我本来是想将人送去孤儿院的,但是正规的几家基本都满员了,硬塞的话对谁都不好,我干脆就自己带回家了。”
“……”
森茉莉原本翘着的嘴角渐渐放平,最后,她紧抿起嘴,唇瓣被压到失去血色,双手相扣于身前,相互挤压的指骨传出连绵痛感。
由于织田作之助走在她身后,没能注意到茉莉难看的脸色,只是欣慰道:“幸介很懂事地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现在我也升职了,钱不再是问题,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我保证,您会得偿所愿。”
听到这句话后,织田作之助皱紧眉头,将留意四周的目光聚拢到了茉莉身上。
背对着他的孩子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总觉得对方的状态不太对劲。在走到建筑内的安全地带后,织田作之助突然伸出手搭上茉莉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没防备的小孩拨了个转身,对方下意识惊愕地抬起头,使他完全看清了她的脸。
——这张白莹透润的脸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当茉莉抬眼时,聚在她右眼眼眶中的泪水恰好凝成一滴,顺着脸颊迅速地流淌到下巴尖上,在此稍作停留,然后垂落,在白色的衣布上洇成一小团暗色。
她惊讶张大的蓝眼睛在眼泪与光线的作用下呈现出了一种璀璨的光彩,却又带有一触即碎的脆弱感,仿佛置于展柜中禁止人触碰的水晶艺品。
这是织田作之助第二次见到森茉莉的眼泪了。
他皱着眉半蹲下来,掏出手帕来小心地为小孩拭去泪水,眼中满是担心:“怎么了,是突然哪里不舒服了吗?”
森茉莉制止住织田作之助给她擦眼泪的手,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伤心事……您不必在意的。”
和足以形成眼泪的悲伤比起来,她的笑容太过于平静,这样的反差,反而使织田作之助感觉到了某种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巨大的痛苦。
他默然少顷,最终还是没有询问下去,而是收起手帕,遵照茉莉的意思站了起来,随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由此沉默了下来。
直到他们一路无阻地来到了目标房间,把梦野久作接出来以后,气氛才重新活跃了起来。
黑白双色发、右眼盛有星星的小男孩似乎是之前就站在门背后等待了,门一打开他就从里面扑了出来,开开心心地投入茉莉怀里:“姐姐今天也来啦!”
森茉莉娴熟地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孩,在把人揽下来后自然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来了哦。今天先缝补玩偶,下午去看望久作的爸爸妈妈,这样安排可以吗?”
“……”
梦野久作的表情阴暗了下来。
他把脸埋进姐姐的肩窝里,声音略微扭曲:“为什么突然提到他们?姐姐不想要我了吗?”
“没有这回事。”森茉莉拍拍久作的脊背,语调柔和了下来,“只是最近局势紧张,梦野先生担心你的安危,已经打过很多通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了。我感觉口头告知并不能让父母放下心来,今天又没事,所以才想带你回去看看。久作也挺久没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吧?就当是和姐姐一起散散步嘛。”
梦野久作调整好表情,可怜兮兮地仰起脸问道:“不可以只散步吗?”
森茉莉微微耷下眉毛,显现出微妙的为难感:“主要是那边有一家我喜欢吃的鲷鱼烧,我想去看看店长需不需要帮助……如果久作不想去的话我们就留在爸爸的办公室吧,正好帮你补补前些天落下的功课。”
“……姐姐想去的话我就没问题!”
森茉莉这才笑着松开小孩,转而牵起他的手往回走。
织田作之助完美担任了保镖的角色,落在他们身后,存在感极低。森茉莉在来之前就考虑过这两个人的相性问题,认为即使织田作先生喜欢小孩,也不适合与久作有过多牵扯,于是不准备给他们相互介绍,只是在回到顶层后先来到了一间与首领办公室在同一走廊上的房间。
她拿出门卡把门刷开,然后转身,在织田作之助疑惑的目光里把它交到了后者手上:“织田作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办公间,我待在爸爸那里时您可以在这里休息,这样就不用来回跑了。爸爸说如果对哪里不满意的话还请提出来,他会安排人修改的,希望您能喜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