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总部。
一周前发生的事似乎没有引起任何波澜,没人知道地下的“恶魔”被救了出去。
充当了勇士角色的人——森鸥外正在乘坐通往顶层的电梯。很快,电梯门发出“叮咚”一声,向两侧打开,一时间走廊中的成员都将枪对准了电梯里俊秀的男人,惹得对方无奈地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我是得到首领传召前来的。”这样说着,森鸥外把得到的诏令递给最近的守卫,同时举起双手,接受另两个人的搜身。
近日来首领的身体越来越差,连带着精神状态也更加混乱暴虐。自认为将成为落平阳的老虎,老首领不肯面见任何干部,只愿意相信曾经使自己病情好转过的私人医生,每天都要把医生叫来诊断病情。备受信任的医生甚至经常替首领传达指令,递交文件,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和医生过不去。
搜查草草了结,森鸥外放下手,一步步向警戒森严的卧室走去。
他推开门,就这样平静地踏入了首领的房间。
昏暗里,躺在床上的老者双目深陷,呼吸急促,干枯的白发散发着老朽的气息。听到森医生的动静,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森鸥外的手,力道之大,枯瘦的手指甚至微微掐陷进年轻人光洁柔软的皮肉里。
“Boss?”
在床边站定,森鸥外歪头,疑惑的口吻听起来很是可爱,有刻意卖弄的嫌疑——只是老者根本没心在意这些,他死死盯着医生,沙哑的声音带着疯狂:“森医生,告诉我控制一个人的办法!洗脑、切除大脑或者催眠术,随便什么办法,我要让一个人彻底变成听话的工具!”
森鸥外苦恼地皱起眉头,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如果Boss想洗脑一个人的话,港口黑手党肯定已经把市面上流传的办法都试过了吧……我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
“废物!”
把医生的手狠狠甩开,首领脱力地倒回床上,喘着粗气,深陷的眼窝里,浑浊的双目仿佛看到了令人憎恶的怪物:“那就给我统统杀光……把她给我杀了!所有胆敢忤逆我的人,都得死!把她们通通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请Boss不要生气……”
森鸥外无奈地笑了笑,后退一步,紫红色的眼睛在昏暗里转变为血色,低声道:“如果您是在说茉莉的话……那可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好孩子啊,有什么矛盾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和她商量呢?”
“你——”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出现,老人惊骇不已,一直以来充斥着脑海的怒火与厌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扬着笑的可爱的脸。
那张脸真正出现在了眼前。
雪白的卷发,湛蓝的眼眸,凭空出现的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捧住老人的脸——苍老的皮肤松松垮垮地敷在软肉上,摸起来的手感差极了,她怜爱地看着这样一张饱受病痛折磨的、衰老的脸。
这一刻,仿佛年龄与身份奇妙地倒错了,位高权重的老者恍惚间回到了久远的过去,被母亲揽在怀中安抚,连那稚嫩的声音都模糊了,如慈悲菩萨般的轻柔。
“很痛苦吧,孝太郎?”
“嗬……你……嗬嗬……”
破碎的思想无法组成言语,在无尽的恐惧之中,吉野孝太郎流下了眼泪。
他的女儿,吉野茉莉温柔地捂住了父亲的双眼——这是吉野孝太郎一生中与女儿最亲近的时刻,女儿俯身亲吻父亲的额头,却不含女儿对父亲的爱,她许下诺言:“我不会让你再痛苦了。”
吉野孝太郎彻底失去意识。
退留出安全距离的森鸥外走上前,温柔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抚摸着对方小猫似的脊背。
片刻后,吉野茉莉在他怀里抬起头,双手搂住森鸥外的脖子,脸上绽放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森先生,很感谢您……我现在,非常、非常的满足……”
“真是个好孩子。”
森鸥外宠爱地摸了摸吉野茉莉的脑袋,把人放下,哄道:“等小茉莉彻底解救首领后,我们就和太宰君一起吃大餐。”
“嗯!”
握住森鸥外伸来的手,两人一起向电梯走去。一路上,守卫像是看不见多出来的人,毕恭毕敬地送走医生。
当晚,港口黑手党高层受到了紧急传召。他们迅速聚集在总部大楼顶层,然后得到了一个令所有人不敢置信的命令。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近日来受森医生照顾,深感欣慰,决定把首领之位传给这名优秀的年轻人。”久卧病床的首领吉野孝太郎不复疯狂,挺直腰背,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像极回光返照。他手里还牵着一个谁也没见过的白发小女孩,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女儿,吉野茉莉,以后就拜托森先生了。相信港口黑手党也会在你的带领下越来越强大。”
站在首领身后,一脸恭敬的森鸥外颔首:“遵命,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