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雨滴一样的鸟群
从黄昏飞入黑夜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映入眼帘的是这一小段文字。楚云霁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视线渐渐远离桌面，把手里那本书阖了扣下，站起身晃晃脑袋，缓解久坐后血流缓慢，大脑发晕的感觉。她起身把客人走后剩下的咖啡杯收了，稍作整理，开了洗碗机，在水声和电流声中一点一点将神识归位。
酸胀感从脚部传来，她低头看了看踩着的这双银色尖头三带玛丽珍鞋，小方跟的侧面包着相同的衬皮，这是她高中时出门很喜欢的一种款式。因为下午走的路程有点久，后跟处磨损发红，冷调的皮肤衬起来有些靡丽的痛。
楚云霁一点也不心疼，也可能是快意压过了酸疼感，下午在二伯父的女儿，也就是她堂姐的生日宴上举重若轻地搅了一通浑水然后溜之大吉，跑来了学校旁边的咖啡吧兼之秘密基地干活儿。说勤工俭学有点言过其实，但是充当一场足够为她的早申背书的实践经历也足矣，其原因自然不是能够搭建一个多元话的社区文化交流网络云云，而主要是给她的老师打下手，在多年前的西点亚洲杯中，他在巧克力大赛中一举夺得最佳造型奖，非常遗憾因为种种原因没去成世界杯，世事白云苍狗，回归平城以来，时不时游走于几家国际酒店和新派中餐厅，或者是高级甜品企业，做甜点部分的菜品咨询，一处根据地是一家在云霁学校周边的，与高档餐厅面积相比则相形见绌的商铺—“晚点见咖啡屋”。
紧密的玻璃门没能掩盖住室外飞沙走石之音，与室内外造成的压力差苦苦对抗，间或有细小的橡胶摩擦音传来，天已经彻底黑了，最后一组客人刚刚离开，蓝调布鲁斯静静流淌着，一天中短暂的蜗牛壳一般静谧的时光。楚云霁有点放松，她坐在岛边的高脚凳上，两条手臂支撑在侧，伶仃小腿微微摇晃。微黄的灯光在左上角，给她丝缎样的发丝镀上一层金，手指随着音乐轻打节拍，
“云霁，你在呀？”
女孩子的轻唤拉回她的注意力，楚云霁回过头打招呼，嘴角簇着一弯还未散去的笑，一圈光萦绕在周围，似是不愿她看上去冷冷清清。女生被这笑晃了眼，刚想张嘴却没吐出字儿来，后面有人跟着进来，提醒道：“借过一下。”
如果人与人之间有磁场能够相互感应，邓霖坚定的认为那是分为表征的和本质的，在他看来，眼睛就是表征的磁极。至少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目光会不受控制地被云霁吸引。
或许楚云霁会认为在躲在咖啡屋望着室外飞沙走石的傍晚，是两人的听起来如世间千人平平无奇的初遇，但旧书不止一次的被翻开过，印象不深的原因或许是读者心不在焉，或许是书本在她面前罕见地腼腆寡言。
邓霖从正在讨论饮品的二人中间穿过，走到室内的一个不甚明显的座位，一株绿植静默在暗处一角，是易成活的苏铁。他很意外，可以在一天中再次与她相遇，思来想去，把笔记本打开插上了电源，调出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数据再次开始检查。
吧台边上，Nat King Cole 的嗓音缓缓：
“你那双眼睛，宝石般透明，
给我的歌声，倾注柔情。
绿色的眼睛纯真而晶莹，
让我的灵感飞向仙境。”
西班牙语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把微妙的情愫原封不动地揉进歌声里，但又隔着云中雾里、一步之遥。进来的女孩儿正在饮品单前踌躇，楚云霁估计她不打算点咖啡，于是问想不想尝试一下特调。
“是什么？”
“叫做邂逅，克什米尔奶茶。”
女孩儿是老主顾了，但是她明显对这款饮品没印象，有些疑惑“克什米尔奶茶……”
名字听起来有种中东或者是中亚特有的神秘厚重感。
楚玉霁看出她的担忧，解释道“不咸，有淡淡香料感，外观比较特别，是最近的新品。”她卖了个关子。
“那就试试吧，要热的哦。”
玻璃杯氤氲热气，奶香混着一点肉桂香扑鼻而来，顶上的奶泡用黑糖做了爱心装饰，更特别的是奶茶是肉粉色的，看起来像温软富贵的大小姐。
“好看哎”，女孩眼睛一亮，拿起手机拍照，紧接着吸了一口，这是偏浓郁口的奶茶，不过考虑到本地人的口味，楚云霁做了调整，奶香大于茶香，减少了香料感，配合少量砂糖，使整体趋于融合。
来自客人的肯定，让楚云霁非常满足，补充道，“下周我们应该会有一款新的甜点，与这款奶茶是配套的，有时间了欢迎来看看。”
女生离开前跟云霁打了招呼，室内再度回归了沉寂，楚云霁又回到吧台，看了一眼扣起来的书，想起那个被她撂了一个周末的任务。她正在设计咖啡吧的秋冬主题甜品，并且老师老神在在地给了个命题：“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听完这个主题之后，楚云霁真诚地建议老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