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容强行按耐住心中的疑问,她不信佛,比起相信慧言大师有非凡之能,她宁愿相信是裴玉竹提前传了什么消息给他。
可听到这话,郡主却先沉不住气了,“我敬你是大师,可你如何敢诅咒我儿。”
慧言也不恼,“阿弥陀佛,女施主若不信,不妨问问令媛,老衲说的可有不对。”
郡主心里认定是因为春莺的事,慧言才会这么说。可慧言又不知道内情,那贱婢根本就是该死,怎能怪绒绒。
不过她也没有如慧言所说,开口询问杨清容。
以绒绒的身份,杀一个婢女,如何就要伤及己身,简直荒谬,若让绒绒回答,岂不是更为难她。
杨清容本都做好了应对之法,可未曾想到郡主如此护她,并未继续询问,而是换了个话题和慧言论起佛法。
杨清容不信佛,也不愿听这些,她走到了窗边,盯着风景有些出神。
“县主可是觉得无趣?”裴玉竹转动轮椅,缓缓移动到杨清容身后。
杨清容没应她,而是说了一句,“不比修之消息灵通。”
裴玉竹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杨清容忌讳之处,直接开口解释道,“县主可真是冤枉修之,慧言本就精通相面之道。相由心生,县主如何藏得住。”
杨清容没说信与不信,她若应了,岂不是自己承认杀念一事为真。
裴玉竹仿佛看出她沉默的意思,并未纠缠此事,而是开口相邀,“鸿泉寺后山有一片桂花林,我让人在那备了些点心,县主可愿赏光。”
杨清容知道他打算谈合作一事,欣然答应,“裴公子盛情,自不好辜负。”
杨清容应下后,和郡主道别,看也没看那个大师一眼。
故弄玄虚。
两人行到后山的桂花林,星星点点的金黄点缀着绿意,比赏菊的景色美轮美奂多了。
走到近前还能闻到清香扑鼻的桂花香气。
杨清容看见漫山的桂花,不知怎么就想起谢文瑾来,大抵她在家中喝的桂花蜜,吃的桂花酥,赏的桂花树,都和他有关吧。
裴玉竹引她到前头的石凳坐下,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桂花茶,“这茶是我用今年的丹桂亲手炒制的,县主尝尝。”
杨清容端起茶杯就闻见了浓郁的香气,品了一口,那桂花茶竟然苦涩中又带着些甜意,她疑惑地抬起头。
裴玉竹未等她开口,就仿佛未卜先知地答到,“是加了些蜜水,既然是邀县主共饮,自然要以县主的喜好为先。”
杨清容这才惊觉,裴玉竹处处妥帖,是在不知不觉将她往他的节奏引。
裴玉竹仿佛没看出杨清容的惊疑不定,又替她杯中添满了茶水,轻轻放在了她的面前。
杨清容并未接过茶杯,她很想开口直言,又怕先开口落了下风。
这个裴玉竹真像个耐心的猎手啊。
杨清容甚至有些怀疑,前几日到底是自己赢了他一局,还是正中他的下怀。
一阵风吹起地上散落的桂花花瓣,又卷起了杨清容的裙角,她纷乱的思绪始终找不到源头。
最终还是裴玉竹打破了无声的氛围,他故意调侃地说道,“县主说要与修之做生意,怎么如今又闭口不谈了,莫不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杨清容终于等到他先开口,托着下巴,把早就想好的方案说了出来,“这生意自然要做,只是我只提供绒花的技法,你也可以让信任的绣娘随我学习,但蚕丝、金银、染料与店铺都得由你负责。”
裴玉竹终于露出了今日头一个真心的笑容,“既如此,赚得的钱财又如何分配呢?”
杨清容这才发现,就算后开口,依旧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兜兜转转先说出心中价格的,最后也成了自己。
她心里有些恼恨,但还不至于因此就毁了生意,“五五分成。”
裴玉竹不紧不慢地切着一块桂花糕,“县主的诚意怕是不够,这料本费用都要裴某出,县主却要拿一半,真是好算计。”
杨清容自然知道五五之数有些多了,“你待如何?”
裴玉竹却话锋一转,“县主要五五分成也不是不行,只要县主能替裴某拿下皇商的名头,裴某也愿意让些利益。”
他说完将那块桂花糕抿入了口中,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愉悦的表情。
杨清容没想到他打得是这个主意,不过这倒也不难,统管内宫采买的恰巧是……
原来如此。
他是知道了宁如的事,这才费心算计。
宁如的父亲身在礼部,和掌管采买的刚好是同窗,两人素来交好。
可她就算知道了裴玉竹的目的,也没有拒绝的立场。绒花生意也有自己一份,能卖入宫中于自己也有利。
他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
杨清容看着他面色愉悦,一块接一块地吃着桂花糕,心里更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