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张姨娘也跟着跪下求情,却见谢灵晰磕了个头,开口道:“是国子监忌酒林家的小姐林秀淑,她给了我这东西,说是日前因长姐被静和郡主斥责,在许多人面前丢了脸,便也想让长姐也丢一回脸。”
“只说这墨汁是次品,能叫姐姐的画难看些,”谢灵晰垂着眼,紧紧抿着唇,苍白着脸继续说道:“我的确并不知这墨里这样厉害,竟让人……立时三刻便昏倒。”
“好的很,好一出内外勾结,”谢夫人点了点头,冷笑道,“既如此,你便回你亲娘身边吧,在我身边养着倒是委屈你了,去祠堂跪上三日,便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夫人,晰儿她只是一时糊涂……”张姨娘还在替谢灵晰申辩,恐自己的骨肉真的为主母不喜,往后的日子难过。
“是。”谢灵晰却是应声磕头,便告退去了祠堂。
谢灵昭醒来时,只觉得身子有些麻木,口渴难耐,她叫来流竹倒茶,小丫头不等她问,便一五一十地将发生了何事告诉了她。
谢灵昭叹了口气,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妹妹虽生性纯良,心思却纤细敏感,怕是被旁人挑拨,便生了几分怨。
她又问前厅什么情况,身边人却不知,这时她那新嫂嫂正巧来看她,见谢灵昭醒了,嘱咐了两句,便把前厅母亲如何盛怒,又是如何惩处的讲给谢灵昭听。
说完这些情景,她又不放心道:“妹妹良善,如今刚醒,受了皮肉之苦,即使不恼不怨,有心同二妹妹把话说开了,也得等母亲气消了,母亲可是一片慈爱之心都为着妹妹你。”
谢灵昭闻言觉得有理,略一点头,说:“我晓得了。”便打算先歇一晚,待明日再去见自家妹妹。
祠堂彻夜灯火,并不寒冷,谢灵晰跪在祖先面前,自知被骗,却无计可施,也并不知该如何面对谢灵昭,脑中混乱不堪。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
谢灵昭进祠堂的门时,谢灵晰正坐在蒲团上,抱着手臂,头埋在臂弯里,旁边是送来的饭菜。那饭菜还是温热的,跟平日吃的并无不同,顶多花样少点,她却并未动一口。
听到脚步声也并未抬头。
“妹妹。”谢灵昭开口唤道。
谢灵晰仍是没动。
放在平日,谢灵昭该劝她多少吃些东西的,可到了今日,她深知这样的话多少显得有些虚伪了。
“你嫉妒我。”谢灵昭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谢灵晰猛地抬头,见谢灵昭神色如常地注视着她,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到了这个地步了,什么隐忍,什么谦和,都被扯了下来,谢灵晰破罐破摔,仰起头,看着谢灵昭,冷笑一声道:“对,我就是嫉妒你,我讨厌你。”
谢灵昭一动不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嫉妒你生来什么都有,嫉妒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说不去的地方我都不能去,连挑选夫婿都是你挑剩下了才轮得到我,说什么一视同仁,我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她流着眼泪说完这一席话,不再看谢灵昭,情绪起伏太大,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
谢灵昭叹了口气,她干脆坐到谢灵晰面前,说道:“你自由纤细敏感,谦顺恭和,父亲母亲也好,大哥也好,我也好,都是真心喜欢你。”
“将心事都堵在心里,从不示人,却不知道有些话是需要说出来,有些事是要问出来。”
“我都将你害得昏倒了,你竟不恨我吗?”谢灵晰敌意未消,饶是如此,仍觉得错愕。
“恨不至于,怨是有些的,你也在这祠堂跪了一晚了。”谢灵昭坦然道:“我今日来,就是想同你把话说开。”
“说出来?我自知是什么身份,姨娘生的丫头罢了,还能在你这正儿八经的一品千金说不去的时候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