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昭在醒来那日便已立誓,此生不再信鬼神。
“观音何等珍贵,臣女恐消受不起,辜负了太子殿下一番美意。”她恭敬地行办礼,推拒道。
太子却只当她惶恐,道:“孤说赐予你,你便受得起。”
此般言语既出,便再无推脱的余地,谢灵昭只得收下,垂眸谢恩:“那便多谢太子殿下。”
廊前,谢灵晰往这边瞧着,这天潢贵胄的表兄妹同自家长姐说话,却并不在显眼处,下一眼,那未来的掌权人就把观音连同盒子一起递给了她。
谢灵晰不动声色地垂眸,转身去捧厅中喝茶。
这边,那装着白玉观音的盒子实在如同烫手山芋,叫她心有余悸,甫一沾手便递给了身后的流竹。
“小姐,夫人差人到处找您呢。”没等谢灵昭回头继续应付太子的接近,沐月禀道。
“母亲找我?”谢灵昭循着问下去:“可知是何事?”
“奴婢也不清楚,大约是出来久了,夫人有些忧心了。”沐月说。
“知道了。”谢灵昭应着,回头同太子与静和郡主致歉,婉言告辞:“倒叫母亲忧心了,实在是我的错。”
“昭昭,快去吧,别叫谢夫人久等。”静和郡主不疑有他,主张道。
太子默不作声,倒也没有制止。
谢灵昭却不管这许多,只把礼数做全了:“太子殿下,那臣女先走一步。”
太子微微点头,说:“去罢。”
他见谢灵昭告退离开,却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
“太子哥哥,”静和郡主见他此举很是反常,大胆地问:“你是不是看上谢姑娘了?”
太子并不答,只笑了笑,转身离开。
独留静和郡主一个人在原地琢磨不清。
“沐月,你去禀了母亲,便说我去找过她了。”
“流竹,这观音先拿回马车上,回去便锁到库房里,仔细收着,不必再拿给我看了。”
走出这片,谢灵昭细细地吩咐两个丫鬟,免得横生枝节。
二人都应着,机灵地去了。
谢灵昭这才松懈了一点,刚刚只顾避开太子,一没留心竟走到湖边来了,此地垂柳依依,抽芽的嫩色叫人瞧着便心生爱意。
她走近了一些,刚伸手要去摸柳叶的新翠,却兀地见柳树旁假山前倚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饶是平日行事云淡风轻,此刻却是全无没防备,谢灵昭退后的脚步声略大了些,吵醒了那人。
只见他起身回眸,一双上挑的凤眼看过来,正对上谢灵昭那双惊疑不定的杏眼。
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谢灵昭更觉心中疑惑,“王公子?”
王修尧没言语,只端详了她半晌,正当谢灵昭以为他认不出自己时,王修尧突然颇为愉悦地开口,说道:“谢姑娘如今气色,比之昨日,似是好了许多。”
谢灵昭倒是第一次见吓人一跳,却道气色不错的。
“失礼了。”王修尧这时候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作了一揖,“不想许久未见,竟这么巧。”
谢灵昭见他身着滚了边的石青色竹纹长袍,头戴白冠,虽算不得华丽,却是世家公子打扮,心下微讶,“确有些巧,王公子这是……?”
王修尧见她此时眉间松快了些,却仍有紧绷之意,打岔问道:“谢姑娘有劳心惊惧之状,可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为此惆怅不已?”
谢灵昭摇头,只说:“公子劳心了,我不过是为着丢了一只白玉耳环,算不得什么大事。”
王修尧轻笑,只说:“白玉生脆,落地易损。终究是物件,只怕谢姑娘费心劳神,却寻见有瑕之玉,倒不如不寻的好。”
“王公子此言大有道理,如此,那我便也不费心去寻了。”王修尧说着无心,谢灵昭却听者有意,她轻轻点头,随即笑着问道:“我身子不好,平日出来的少,不知王公子府上何处?”
王修尧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打的岔,略有些惭愧:“倒是忘了同谢小姐道出在下的来历。我家是忠义侯府,家父家母早已不在人世,自小长在舅舅张国公家。”
“原来是名声在外的张小侯爷。”谢灵昭讶然,也觉得张小侯爷这谪仙的名声实非杜撰,说道:“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未曾认出侯爷。”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身无一官半职,又整日不在上京,谢姑娘不知道我也是情理之中。”王修尧混不在意这些,只笑道:“在下也没想到,在此躲个清静竟能碰到谢姑娘。”
谢灵昭心下了然,这王公子估计是被家中长辈催促着成亲,却并无此意,即使到了此地,也无心应酬一二,这才跑到这里躲清净。
“昭昭,王小侯爷?”
谢灵昭回头,见她大哥与季家姑娘季清鸢,也就是她未来的嫂嫂,正一道走来。
见她身边一个随侍的人都没有,谢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