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里尹夫妻两个,只生了一个女儿,嫁在外乡,离得远,平日来往得也少,就连逢年过节的,也很少回娘家。
正因为如此,村里人更加信任周里尹,觉得他不会偏向自家人,做事公正,所以他这个里尹当了好多年。
这天周里尹的女儿周丹翠罕见地提了东西回了娘家,三婶婆欢喜地迎进家门。
“今年有时间回来了?怎么不见孩子?”三婶婆问。
周丹翠说:“老二老三怕冷不愿出门,老大倒是想来,但因快要成亲了,事情也多。”
三婶婆听了,心里有些不大痛快。
说起来,周丹翠的老大不是她亲生的,只是个继子,老二老三才是嫁过去生的,是周里尹夫妻俩的亲外孙。
但是前些年周丹翠回娘家的时候,就很少带老二老三,多数是带老大。
三婶婆知道后娘难当,女儿这样做是为了让人家别说她偏向,但心里还是更想见自己的亲外孙外孙女的。
说话间,周里尹冒着雪回来了,脸上带着喜色:“这样大的雪,还往娘家来,是有啥事吗?让你娘杀只鸡炖汤喝,暖暖身子。”
周丹翠忙起来拦住:“爹,娘,我在这待不住,等会就要回去了,要不然要摸黑。今天来,我是有事要求您老两个。”
“啥事呀?”
周丹翠犹豫了下,说:“这不是大郎要成亲了吗?说是开春就办事的,临了了人家女方家又多要了二十两银子的彩礼。”
三婶婆深吸一口气:“啥?二十两?!娘嘞,哪有要这么多的?”
周丹翠:“娘,你不知道,那边人都是要这么多。”
周里尹明白,女儿嫁的地方比他们富裕,要不然也不会去做后娘。
虽说如此,周里尹还是纳罕:“这是什么人家的闺女,能要二十两银子?”
周丹翠说起来就有些骄傲:“这是我们那边大户人家出来的大丫鬟,人说了,宁要大家婢,不要小户女,这豪门望族出来的丫头,比那些乡野丫头强多了,娶回来能旺三代呢。”
三婶婆:“这要的也太多了……”
周丹翠有些难为情:“可不是咋的,但是人家女孩确实好,大郎也喜欢得紧,他爹他奶奶都相中这个女孩了,要是因为这点钱吹了,孩子一辈子就耽误了。爹手里不是有饭馆的股份吗?我今天来,就是想跟爹娘你们借点钱。”
正巧今年周里尹的三份股,分红也有个二十多两银子。
老夫妻两个低头不语。
周丹翠说:“爹,娘,你们放心,大郎是个孝顺的,等日后成了亲,这钱肯定是要还给你们的。就算他不还,我和他爹也要还的。要不是今年他爹生意不太好,我也不会开口问你们借钱。”
三婶婆:“我和你爹是有点积蓄,还想着攒着到时候去你那边买个房子,我们两口子离你近点。”
周丹翠赶紧摆手:“娘,那边房子可贵了,去那住干什么?在这住几十年了都习惯了,再说了,这边都是熟人,有啥事都能照应,我也能放心些。”
周里尹面容沧桑,他知道闺女在那边怪受委屈的,做爹娘的不想让她为难,抬抬手,让老婆子进屋拿银子去。
给了银子,夫妻两个又拿了不少吃的给闺女。
“别光顾着别人,自己身体也要看顾好,你也不年轻了。”夫妻两个心疼闺女,这些年老了不少。
“知道了娘。”周丹翠眼里闪烁着泪花,紧紧握着手里的土鸡蛋,跟爹娘道了别,踩着雪回家去了。
大雪越下越大,葫芦村整个被雪盖住了,厚厚的雪快到云团小腿肚。
天气放晴,阳光往雪上一照,银光闪闪,树上、房檐下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挂。
太君府的马车又来了。
“老太君刚搬来,想过年前借着雪景办个赏雪宴,请了不少人家过去,小孩子多,就想着叫云团也过去,一起玩玩,热闹热闹。”婆子笑呵呵地说。
陈老太觉得新奇,也想带着孙女过去见识见识,就给孙女穿戴起来。来人都在院外等着。
罗惠兰一边给女儿穿新衣服,一边说:“这大户人家就是能折腾,咱们这样的人家,下了雪都猫在屋里,他们还要弄什么赏雪宴,这冻手冻脚的有什么好看的?”
陈老太兴致勃勃:“你是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有钱,那火炭跟不要钱似的,点起来暖和得跟春天一样,今儿我就带云团去见识见识,也学学人家的闲情雅致。”
罗惠兰给云团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在头上,插了两朵珠花,再给脖子上系上一条兔毛围巾,配上红色的袄裙,灵动可爱。
陈老太将雷老太君给云团的白玉项圈给她戴上,“这时候不戴啥时候戴。”
她自己也穿了一身崭新的墨绿袄裙,头发挽得利落干净,然后就登上马车出发了。
晃悠一路,来到了太君府门外,这里已经停了几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