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娘子一个手抖,突然害怕起来。
眼前这位胡小爷,也是个狠角色。
他本是一个年轻妾室所出,在胡员外众多儿子中根本不出挑。
但他脑子精明,知道投其所好,将胡员外哄得服服帖帖,便十分受宠。眼下,府上的主子里,除了胡三爷,就是数这位胡小爷了。
他面上总是笑吟吟的,但惩罚起下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之前府上有个小厮私底下笑话他身体孱弱,便被吊在树上,活活吊死。
“不敢不敢!”丁娘子赶紧认怂。
“你有什么不敢的?不要以为丁达在三哥面前的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记住,再怎么的脸,也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三哥若是知道你们借着他的势胡作非为,你掂量掂量丁达的下场吧。”
胡小爷笑着,说出来的话却让丁娘子背脊生寒。
“小爷说笑了,我哪敢啊?我这就让她们把这丫头赎回去,玉佩也送还,这脚也是小伤,诊金什么的也不用了。”
“懂事就好。回头告诉丁达一声,我有事找他。”胡小爷吩咐完,歪头朝云团笑,“小可爱,那哥哥先走了。”
罗惠兰和白小珍喜出望外,今天又遇到贵人了!
人走后,丁娘子一脸愁容,外加怒火:
“小爷都说了,我肯定照做。但是你们也要体谅体谅我,我重新找人牙子买人还要几天,这几天就让桂丫继续在我这干活。”
“要几天?”罗惠兰问。
“三天吧。”
罗惠兰望向桂丫,桂丫点了点头,“娘,舅娘,你们放心,三天我撑得过去的。”
胜利就在眼前,还有什么抗不过去的?况且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那好,三天后我们过来接人,还有玉佩。”
罗惠兰给桂丫留下药,带着云团和白小珍离开了。
回去之后,罗惠兰就找人给丈夫带信去,让他们赶紧回来。
云团则欢欢喜喜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
“啥?桂丫找到了?就在镇上?”两位老人都是欣喜若狂。
“三天后表姐就能回来了。”云团说。
“那,得给桂丫整个住的地方呀。”陈老太和白老头忙活起来,打算将之前囤棉布的一个房间收拾出来,给小珍娘俩住。
“章子他爹,咱家人口越来越多了,这三间茅草屋,可不够住了呀。”陈老太忙活着,脸上笑容不断。
“是呀,马上咱团子也长大了,小姑娘得有个自己的房间。”白老头道,“我跟章子打算着,年底就准备动工,咱们也盖上青砖大瓦房!”
“好耶!”云团跟在旁边欢呼,“到时候我跟表姐一人一个房间。”
祖孙三个,忙活得不亦乐乎。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罗惠兰准时带着银子,领着白小珍和云团上门去。
为确保事情顺利,罗惠兰还特意从衙门请了一个公证过来,当面签字画押。
“弟妹,这五两银子算是我借你的,以后一定攒钱还你。”白小珍说。
“不用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罗惠兰道。
几人来到丁娘子家的时候,桂丫正在院里干活——剁草料。
丁娘子在旁边看着,命她将一车的草料全部剁完,才能走。
桂丫手都磨出了血泡,但她干得很卖力。
今天就能见到娘了,今天就自由了!
“行了丁娘子,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该赎人赎人,该画押画押,我后面还有事要办呢。”公证催促道。
丁娘子总觉得有些亏,转头瞥见水缸里的水用得只剩一半了,又命桂丫去打水。
桂丫提着水桶出门,白小珍抢上去帮她打水,她默默推开:“娘,我可以的。”
等她颤颤巍巍挑着水桶回来,丁娘子总算是松了口。
桂丫收拾了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出门的时候,丁娘子将她包袱全部抖落在地上,一一检查,又将她身上摸了个遍,确认没有偷带东西出去,这才收了五两银子,在纸上画了押。
白小珍捧着女儿的卖身契,当场撕得粉碎,抱着女儿哭个不停。
罗惠兰又问丁娘子要玉佩,对方磨磨唧唧从屋子里取出一块黑玉,塞给罗惠兰。
罗惠兰瞅着这玉,还真没见过,黢黑一块,她递给云团:“团团,看是不是你那块?”
丁娘子嚷嚷:“咋地?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就是你们家那块,别的没有。”
云团接了玉佩,看了看,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一口娃娃音:“这上面的穗穗呢?”
言征哥哥给她的玉佩,上面有金色丝线打的络子。
“什么穗穗?不就是几根绳儿?被耗子咬了,没了。”丁娘支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