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月过去,寒风彻底无踪无际,初夏的日光携着燥热洒落大地之上,从前的故事也开始渐渐落幕。
先是沈孤鸿与观音奴于少林密会之后,观音奴便主动提出了退婚一事,称沈孤鸿薄情,相处日久她都没使得沈孤鸿真正动心。既然两厢无意,不如一别两宽,索性放过彼此,决定退婚。
赵恒自然乐呵呵地答应了,毕竟朝堂上帝皇心思莫测。而沈孤鸿也不在乎观音奴如何说他心如铁石,也算达成一致,婚约一事得以顺利解决。
与初夏一并到来的,是一些新的故事。
此前燕云生变,在此驻守的神威军时与八荒通信,得知天魔教很可能与辽人合作,布防也因此提到了最高。但大抵是因为观音奴出使中原一事令辽国暂时按兵不动,燕云的平静也维持了一段时间。
就在这难得平静的日子里,燕云倒是有喜事到来了。
万里杀盟主离玉堂与神威二小姐韩莹莹终于喜结连理了。
这二人自几年前就由双方长辈定下了姻亲,也算是多数行走江湖的同辈一路见证了他们的感情,今次终于修成正果,得知消息的众人都由衷为他们感到欣喜。
只是天下事乱,暗流涌动。离玉堂与韩莹莹两人合计一番,只在军中办一简单的仪式,再邀请一些相熟的好友便罢,不欲大办,也是不愿消耗将士们的心力。
尽管如此,神威和万里杀的人都兴奋得很,自定了日子的那天起,便一直忙碌到现在。有不熟悉流程的将士们还纷纷跑去询问了一番少数办过婚礼的人,如韩弋霄与沈清清,闹得韩弋霄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当初他们二人的婚礼准备得着实有些仓促,还是沈清清冲动之下从东越天香谷奔到燕云来办,无论是礼节还是礼法上都有所欠缺。好在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军中儿女更是豪爽大方,才不惹人非议。
韩弋霄思及此不由忧心忡忡,望着远方那一道忙碌的倩影,心底还想着要不要以后为沈清清重新补一次。
若是沈清清知道此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拽着他的衣领抓狂,毕竟婚礼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六月初二,宜嫁娶,燕云更是难得的碧空万里。
天色尚还蒙蒙亮,透漏着些许微光,清晨就被叫醒的韩莹莹,此刻仍在闺房内梳妆。
离玉堂在离神威堡不远的万里杀据点处,神情紧张地确认迎亲的每一项事宜是否都准备完毕。
韩思思则在妹妹的闺房,亲手为韩莹莹挽起新娘的发髻。
即便是一向温柔冷静的韩思思,在妹妹出嫁时似乎也冷静不下来,嘱咐起来就停不下嘴。什么“今日一定要好好听话不可大大咧咧”,什么“你与离盟主以后要好好经营”……前前后后说了不下十多遍,听得韩莹莹耳朵都起茧子了。
“姐姐——”韩莹莹终是忍不住直起身来,想开口打断一下韩思思的长篇大论。
谁知她脖子一动,惊得上妆的妇人立刻离了手:“二小姐!”
韩思思见此忙劝道:“阿嬷莫急,一会儿我来吧。”
韩莹莹也连忙摆正姿势,不敢再乱动了。
她从面前的铜镜里看见了身后的韩思思。
双胞姐妹本该生得一模一样,这对姐妹除了面容肖似,性情确实完全不一样,韩莹莹风风火火,韩思思恬静内秀,一动一静,是截然相反了。
她们平时习武切磋,排兵布阵都不常在一道,如今依偎在一块时,才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姐妹。
韩思思今日脱下甲胃,只穿一件浅绿色的袄裙,手里抓着牛角梳子,给妹妹梳理头发。
她的指腹并不柔软,上面有惯握兵器的茧子,动作却十足小心翼翼,每一下都要梳到尾,生怕不小心弄断了一根,给这样大喜的日子平添不吉。
神威双姝自幼丧母,父亲是神威堡主,平日忙于军中事务,姐妹二人带着一个弟弟,算是相依为命长大,彼此自是感情甚笃。
以至于韩莹莹出嫁,替她忙里忙外、代行亡母之责操持婚事的也是她的姐姐韩思思。
“都要嫁人了,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
又是老生常谈了,韩莹莹只好投降,郁郁地鼓起腮帮子说:“姐姐不用说这么多次了,我都记得了。”
“好好好。”韩思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专心致志地继续为她挽发,取妆台上的一只金钗,轻轻地插进妹妹的发髻上。
“以后啊,就是离盟主为你挽发了。”
那何时才能看见有人为韩思思挽发呢?
看着看着,韩莹莹便问出了口:“姐姐,你还是没找到那个对的人吗?还是你……还在惦记着江风?”
这话也就只有亲姐妹才敢说出口了。
韩思思拿着木梳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放下,平平淡淡道:“好好的日子,提那人做什么?”
“不提就不提。”韩莹莹直起身来,她向来快人快语,在韩思思面前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