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想过,把这些妖怪的罪孽书写出来,先审判再行惩处? 而姜七,三千多年来不知道杀了多少男子,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他却不带一句审判,就这么轻飘飘地送她入轮回了。 群玉心下战栗,感觉自己隐约触碰到了陆恒这“正义剑客”皮下的本性。 他根本不是为了正义而战,不是为了支持人间正义而走上这条除妖路。 支撑他的,分明是恨。 所有妖怪都得死,见一个他便要虐杀一个。 至于其他的,他不在乎,自然也不必去审判。或许就因为群玉拉住了他的衣角,他便觉得姜七可以不必死,想去哪便去哪吧。 群玉一瞬不瞬地看着陆恒,莫名觉得他英俊的面容、温柔的神情、清润的话语、甚至狠戾的杀气,都像一团浓浓迷雾,触不到看不透,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又是假。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陆恒留姜七一命,说到底,群玉有些庆幸。 一小部分是因为姜七那悲惨的遭遇。群玉也是女子,自然更怜惜女子。而且她素来只关心身边亲近的人,旁人性命、世间正义与她何干,她才懒得审判姜七的罪行。 更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杨玉骨。 姜七和杨玉骨互相守护对方千年, 令她想起了远在丰安山的芝儿。 姜七也许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鬼,但一定是个好妹妹。群玉甚至有些敬佩这样的姐妹情谊。 如果妹妹死了,姐姐一定会心碎的。 群玉不希望杨玉骨心碎,就像不希望自己或是芝儿心碎一般。 姜七烈火般的身影愈发淡了,群玉趁她还未彻底虚化,忽然抱着包袱走到她面前。 “等等,姜七,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群玉低头在包袱里翻找起来,很快便摸出一个麻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青灰色皂状物。 “我也有个姐姐,和我同岁,因为我是收养的女儿,来得晚,所以我当妹妹。” 群玉边说边将方正的青皂掰成两块,其中一块放到姜七手上, “这是我姐用胰子、草木灰和花梨木制成的洗发香皂,我送你一半。” 姜七的腿脚已经慢慢消失了,只剩上半身悬浮在半空中。 她很是诧异,咬了咬唇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群玉压低声线,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我之前不是啃了你的头吗?你有一阵没洗头了吧?味儿挺大的,有空的话记得多洗洗。” 姜七:…… 眨眼之间,她赤红的身影彻底消失,连个表情都不想留给群玉。 洗发香皂却没有丢掉,与她烈火般的裙摆一同消失,带着去了冥府。 …… 寂静的平原上,随着最后一个鬼魂的逝去,整个怨村、整个幻阵的所有景致,也如潮水般在眼前退去,渐渐消散至无。 群玉和陆恒等人,又回到了午后休憩的那片林地。 天上阴云散了些,惨白的太阳斜挂半空,日暮将至,天边却没有一丝暖色的夕晖。 所有人默契地保持缄默,速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群玉手执鱼煞剑,在青雁的指导下,简单练习几次,便学会了将灵剑收到右手腕间的灵脉中,需要时再取出成形。 其余时间,她一直在思考,该怎样解释怨村地穴里那离奇的遭遇。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群鬼在忌惮她。 陆恒没有主动问,就是在等她自己说。 这一茬,不能随随便便拿青雁搪塞过去了。 群玉思来想去,决定说一些真话。 之所以敢说真话,是因为她亲眼看见陆恒对那些女鬼很宽容,至少说明他心里不讨厌鬼。 毕竟每一个生灵死去之后,都会变成鬼。这是自然的演化,不是像妖魔那样非自然的异变。 群玉小心翼翼告诉陆恒,那些女鬼们好像以为她和冥界的鬼王有点关系,以为她动一动手指就能捏死她们,所以才如此惧怕她。 至于为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完全的莫名其妙。 他们这时,已经来到璧城附近的小县城,在一家干净的驿站歇脚。 陆恒听完她的解释,果然露出更为迷 茫的神情。 “我真的不是鬼。” 群玉用小竹签戳起碟子里一颗果子,送进嘴里,用力地嚼,“鬼是不爱吃这些人间的食物的。” 而我有多爱吃,你应该知道。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