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锬站在水边,在那里念念有词地清点着人头。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这一条河边,亏得现在是枯水季节,大家砍伐了一些树木,然后抱着这些树干横渡大河。
这里是一个回水湾,十个横渡的人,倒是有九个人会顺水飘流到这里。
只是现在这个季节,浑身湿透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几乎每个人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都在瑟瑟发抖。
萧诚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处山谷之中,仰头望着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只有完全黑定了下来,他们才能在这片山谷之中生起火来。
这样袅袅升起的烟柱会被夜色所遮蔽,不容易为旁人所察觉。
渡河的木头自然也不会被浪费,上得岸来的士兵,几个人抬着一根,也进了这个预先便确定为落脚点的山谷。
一来,这些木头可以作为柴来烧,二来,也是不能让这么多的木头顺流而下。
一旦让有经验的人发现这些木头,那必然便能推测出有大队的人马渡河而来,这样的一些疏漏,不管是萧诚还是曾经经验丰富的斥候范一飞,都是不会让其发生的。
夜,终于黑定了。
火,终于燃了起来。
士兵们沉默地坐在火堆边一边烤着衣裳,一边揉捏着小腿,以这样的速度和强度行军,即便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也觉得极是吃力。
每天只能休息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
但士兵们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他们的长官,也都和他们一样,是用两条腿在奔波。
这一次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萧签判,那可还是一个进士呢,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人家都没有叫苦,他们这些粗人有什么资格叫唤呢?
即便是累得像一条狗一般了,也要硬顶着在脸上挤出一点点笑容来。
事实上,萧诚也累得不要不要的了。
士兵们看到的那些从容,只不过是他强行的掩饰罢了。
他的体力其实是不错的,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粹炼身体。
只不过与这些士兵是靠一把子力气和身体吃饭不同,他更多的时间,是靠脑袋吃饭的。
平时的煅炼在这样强度的行军面前,立刻便现了原形。
脚底板早就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戳破之后,一阵阵的生疼,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每每往那里一坐一躺,想在爬起来,都格外的痛苦。
好在这样的痛苦,却是一天比一天轻松。
此刻的萧诚,瘫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根竹签子,上面串着几大块肉脯,伸在火上烤着。
肉脯上加工好了的,混和了各种味道之后放在大锅里煮熟,然后在太阳之下一顿暴晒,去除水分,便成了干粮。
行军途中,将肉脯重新放在水里一煮,不管是营养还是味道,便都齐活儿了。
不过这样的肉脯,一般都极咸,但对于长途行军的军人而言,补充盐分,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大家伙儿的伙食其实是不错的。
将大米炒熟之后再舂成米粉,然后装在一根根的细长布袋之中,吃饭的时候,用水一冲,便能食用,这玩意儿只需要一小把,见水之后便能澎胀成一碗,再配上肉脯,补充体力那是够够的,关键是他特别方便,更不需要有额外的后勤供应,自己便能为自己提供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补给。
范一飞回来的时候,韩锬已经在大口地吃着肉脯米糊糊了。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头子,这一次行军几乎便都是由他来安排的。
“都安排好了!”他对着萧诚道。
“行,坐下吃饭,休息吧!”萧诚指了指火边上用头盔偎着的水,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而一根木签子上,肉脯已经被烤得在往外冒油,有香气隐隐传来,让人馋涎欲滴。
从腰间解下细长的布袋子,将米粉倒在一个竹筒碗里,然后再加入开水,拿两根木棍搅和了一阵子,一碗粘稠的米糊糊便成形了,将一块巴掌大小的肉脯往上面一盖,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宣告大功告成。
萧诚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摊开来放在地上,借着火堆的光芒,指点着道:“明天,我们还需要前进六十里,然后抵达狗头山。狗头山是大方阵西侧的一座险峻之极的山峰,距离城池不过有三里地左右,因为极其险峻,所在他们在这里并没有驻扎太多的军队,只有一个哨楼,大约有二十余名士兵。”
韩锬与范一飞一面吃饭,一面盯着地图,听着萧诚讲解。
“从明天开始,行军就要格外小心了,一飞,你带人突前,替主力扫清所有障碍,凡我们行进的范围之内,不留活口!”
范一飞连连点头,心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萧签判就开始打罗氏鬼国的主意了,瞧这图纸画的多详细啊!连狗头山上那个哨楼是什么样式都给画出来了,绝对不是仓促而成的东西。
“晚间,我们上狗头山,解决掉这个哨楼,然后再从狗头山上悬索而下。”说到这里,萧诚咧嘴一笑道:“大方阵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能从这个方向之上对他们展开大规模的袭吧?”
“关键是怎么进去!”范一飞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