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洋一仰脖子,酒壶里却只有几滴酒水掉落了下来,将酒壶顿在桌上,伸手提起脚边的脚坛子,入手却是轻飘飘的,晃了晃,啥也没有了。
他恼火地将酒坛子丢在地上,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摇晃,滚落在地上的酒坛子险些把他绊了一跤,飞起一脚,将坛子踢到墙角,咣当一声,也不知碎也没碎。
“三骡子。”半个身子跨出门外,寒风凛冽,却又将他给逼了回来,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头,张开嘴巴大喊着。
一名士兵小跑着过来,看着万福洋,道:“都监,有什么吩咐?”
“给我再提一坛子酒来,加外,让阿福给我整一只鸭子,要肥的。”万福洋拍着门框道。
“都监,酒没有了。”三骡子道:“今天您喝的,这是最后一坛子呢,牛二去榆川那边采买,就算是顺利的话,也得明天才能回来呢!”
万福洋恼火地道:“偌大一个嗣武寨,连酒水都找不出来了吗?”
“都监,实在是找不出来了。”三骡子哭丧着脸道:“运送物资的队伍,已经超期近十天了,寨子里的粮食,都只够三天了呢,明天牛二还不能把东西弄回来,大家都要饿肚子了。”
“饿不死你!”万福洋怒呸了一口,缩回了脑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为什么没有及时地送上后勤物资来,他当然是清楚的。因为现在整个陕西路都在准备打一场大战呢!大量的物资都在往预计中的前线送达,往别的地方送多了,往这里的自然就少了。
一想到这个事儿,万福洋就很恼火。
在他看来,这是一次盛宴,但他却没有去分食的机会。而是只能呆在嗣武寨这样的地方喝闷酒,现在连酒也没得喝了。
嗣武寨驻扎有两个营的兵马,名义上有一千战兵,但如果去除空额的话,也就九百刚出头一点。这一次上面抽调兵马,万福洋不敢糊弄,规规矩矩地派了五百人的满额出去。
自从马学士上任安抚使之后,大力整顿陕西路兵马,多少喝兵血的兵头被拎到安抚使外的街道口上砍了脑袋啊!但凡兵额低于额定数量九成的,立时便掉官罢职,低于八成的,就只能去吃牢饭,再低,马砍头的大刀就砍过来了。
他万福洋是幸运的,心中有所畏惧的他,虽然也吃空额,但当时作为一个营的正将的他,营中有九成多的兵马,五百人,他只吃二十个人的空饷,于是乎他便升官了。一跃而至都监,然后在随后的整训之中因为表现不错,又被派到了嗣武寨。
这地方是一个四战之地,占据了银州的定难军,时不时地就要来试探一番,虽然他们扮成什么党项人或者盗匪之类的,但谁不知道谁啊?
想要打下嗣武寨,没有个万儿八千的兵马,想都别想,哪怕嗣武寨只有千把人。但万儿八千的人员调动,又能瞒得过谁呢?他们真想这么做,只怕他们人马还没走到一半儿,嗣武寨周边的大宋援军已经抵达了这里严阵以待了。
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无聊的万福洋决定还是去巡查一遍。剩下的四百多老兵他并不担心什么,但临时抽调上来的那些厢军,军纪堪忧,说白了,这些人,就是一些普通的农夫而已,上来凑数罢了。
也就马学士上任之后,这厢军一年两度的操练才再一次地被提上了日程,开始了训练,以前,是早就名存实亡了的。
寒风萧萧,白雪飘零,站在嗣武寨的最高处,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下的山峦,万福洋把披风又裹紧了一些。
真他娘的冷啊,该死的牛二,明天就该回来了,别的东西有没有好说,但酒,一定得给老子弄回来,不然回来之后就让他去外头巡逻,这采买的肥差,也就不用想了。
不远处,唯一的一条道路之上,十余匹战马驼着他们的主人,正悠悠地向着嗣武寨而来,旗帜飘扬,那是寨子里派出去巡罗的斥候,每天一趟,早上出,晚上归。
烦归烦,恼归恼,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把他做好。
这是万福洋的规纪。
也是他从上一次逃过了马砍头的屠刀并且连升数级官职所得出来的感悟。
马砍头不是那种迂腐的家伙,只要大面子上过得去,而且你还能做事,当然是为他做事,他还是能容忍你的,而且会毫无顾忌地给你升官。
所以呢,这一次虽然没捞着机会,但以后机会多着呢!
估计这一次自己没人理会,还被抽走不少兵马,就是因为上一次自己连升数级,让某些人眼红了。
没关系,自己好生等待下一次机会就好了。
自己不是叫万福洋吗?爹妈起的名字好,这福气啊,多得很。
看着斥候们一个接着一个地钻进了城门洞子,万福洋满意地往回走去,又是平静的一天。
榆川城,牛二浑身发抖,屋子一角,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在他们的面前,一把带血的钢刀,正在嘀嘀哒哒地向往滴落着血。
就在他的面前,这一次跟着他回来采买的另一名士兵,被对方干脆利落的一刀将脑袋给斩了下来。
“好汉,要钱啥的,都好说,家里有一些现钱,我这一次回来是采买的,带着不少的现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