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路走马换将,老迈无能的章廓被换掉,而转运使马兴却还只有五十出头,正是一个官员的黄金年龄,渴望建功立业。在转运使任上之时,便屡次上书,要求朝廷痛下决心,趁着这个脓包还没有祸害到全身的时候拿掉他。
现在他成了陕西路安抚使,大权在握之后,必然会贯彻他的一贯之主张,陕西路自此不靖了。
罗素深感挫败。
这可不仅仅是他被砍掉了一条手臂的问题。
换掉章廓,意味着朝廷奉行多年的和平政策,将会就此转向了。
这是对他的治国理念的否定啊!
坐在那里,罗素在心里转头念头,是不是需要向皇帝请辞,以此来威胁一下皇帝。但却又生怕弄巧成拙。万一皇帝真想换了自己,那自己主动请辞,岂不正中下怀?
而要是自己不请辞,皇帝也是拿自己没办法的。
执政十数年,从参知政事一路做到眼下的首辅,自己也算是根深蒂固,而且秉政多年,朝野清平,天下安靖,无罪而去职首辅,皇帝也得考虑一下影响的。
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之上,便还可以影响到朝廷的大政方针,不能让陈规之流随心所欲,把大宋这架马车,往战争的泥沼之中引去。
正当罗素决定来一个唾面自干的时候,赵琐却又发话了。
“罗相公,刚刚你说到御史中丞李光在御史台已经做了五六年了是吧?”
罗素心中一惊,这当真是要逼自己下野的架式吗?
已经砍了一个章廓了,难不成还要将李光也请走?
“正是。”他无奈地道。
赵琐点了点头:“你说得极是,在这个位置之上一旦做久了,的确与国无利,于他本人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吧,崔昂不是去了河北路吗?枢密院便缺了一个人。便让李光补入枢密院,你们觉得如何?”
罗素顿时大喜过望。
这一下子,李光可是一跃而入两府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有如此好事。
转头看向陈规,眼见着陈规一副便秘的表情,顿时心下大慰。
“官家圣明,李光在御史台数年,却也是功勋着著,论功绩,进西府,却也是绰绰有余。”他开心地道。
陈规心知肚明,皇帝又在玩那一套异论相搅的把戏了。下了一个章廓,却又上来一个李光。如此,便能保证对垒双方在实力之上,大体相当,免得一派压倒了另一派。
不过他也无所谓。
弄下了章廓,上了马兴,于他已经是大收获了。
毕竟一个陕西路安抚使,可是实打实的地方实权派。而李光纵然进了枢密院,一个对军事一窍不通,靠着喷人上来的家伙,没那么容易能在枢密院中与自己较劲儿。等过得个一年半载,此人就算站稳了脚跟,但只要马兴在陕西路有所建树,自己就更不用理会这个家伙了。
只要陕西路进展顺利,那自己在朝堂之上所说的话,就更有份量。
如果马兴真能在几年之内,彻底收复横山,压服或者消灭掉定难军,以此功劳,必然能高升回到京城之中,一个枢密院相公,那是跑不了他的。
到时候,李光算啥子?
聪明一点儿的,赶紧请求外放是最好的一条路。反正一张清凉伞已经得了,此时不走,还待在枢密院中等着自己给他穿小鞋吗?
当然,现在自己就能给他穿小鞋,一个对军事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自己到时候给他分几件特别的事务,就足够让他头痛了。
当真以为读几本兵书,就通谙军事了?
官家提议,东府首肯,西府附和,李光这个相公,便算是到手了。
这看得一边的张超张克明是感慨万千。
李光的运气真是好得没边儿了!按理说,像御史中丞这样的官儿,总得还要外放出去历练几年,再回来的时候,才有可能入得两府。但现在,李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别小看他节约的这几年时间,对于与李光资历相仿的人来说,这几年的资历,就足以压死他们了。
不过看陈规答应得如此痛快,只怕李光在枢密院的小日子,以后也不会那么好过。
但也无所谓了,有了一张清凉伞,受些委屈也值得。
更何况李光还有罗素在背后给他撑腰呢!想来陈规也不会太过份。
张超正在想着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不曾想赵琐此时却又挥舞着手里的萧定的那份奏折笑了起来。
“萧定这人,还是蛮有意思的,陈相公可是看了他关于如何提升军队战斗力的这一段?”
“看过。”陈规笑道:“不过兹事体大,却是只有官家能圣裁,臣,不敢妄言。”
张超不由大奇,军事之上的事情,陈规是有着莫大的发言权的,萧定是说了什么,居然让陈规也不愿意发表意见?
赵琐的眼光看向了张超:“张卿家,你可知萧定说了什么?”
“萧定久在边关为将,却屡立功勋,想来说得是有些道理的。”张超道。
“是吗?”赵琐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超一眼,却是将手里的奏折递给了对方:“你来看看萧定这一段说的东西。”
张超只看了其中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