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奇啊。焦土上的课程都是干巴巴的文字和练习,你们的课程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视频……”
她神色暗淡了下去,又迅速精神起来:“虽然我知道学了也没用了,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而且你给我的闲书里好多是文言文,我得再学学语文。”
她歪了歪头,感叹说:“焦土上不怎么教语文的,升学只看数理化生的成绩。虽然我字丑,但其实我成绩挺好的。”
她絮叨地解释着,语速有点快,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逃离某些敏感的情绪。
但这样的反常,祁慕怎么会听不出来。他从背后拥住了小姑娘,轻叹着说:“小艾,你有没有发现,你刚刚话有点多。”
被戳穿了……
只这一瞬的停驻,那日的绝望就席卷而来,又被他戳破了脆弱的封印,压抑着的情绪霎时夺眶而出。
顾艾捂住了脸,抽泣声伴着泪水从掌心里溢出,她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慕爷……我只是,只是有点难过……”
“嗯。”祁慕轻吻她的后脑勺。
顾艾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开口唤了声“慕爷”,却又只是沉默着流泪,好半天没说话。
祁慕给她擦了擦眼泪,柔声笑说:“别怕,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现在脾气很好的。”
“不止现在,您脾气一直很好。”
祁慕笑笑,没有反驳她,而是继续引导着:“那跟我说说?”
“嗯……”顾艾应着,身体微微放松,顺着他的力道倚靠在他怀里。祁慕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温和且包容,哪怕两人关系特殊,并不平等,她也喜欢和他聊天,说一些有趣或无聊的琐事,又或者是诉说心事。
顾艾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只有这样的语速才能压制她汹涌的情绪:“慕爷,谢谢你给我继续读书的机会。我其实很喜欢读书的,我成绩也很好,本来,按照成绩,我是能拿到居民芯片的,就可以进半球里了,不用在焦土上担惊受怕,也不用去参加新芽计划。”
因着是从背后抱她,祁慕看不见她的神色,也不方便安抚地拍她的背,因此只是抓着她的手随意把玩,在她说话过程中偶尔应一声,说明自己在听。
“但后来,那三个新居民资格全给了男生。”顾艾声音低低的,像是叹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换了个校长,前几年都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顿了顿,她又微不可闻地说:“但其实新校长对我挺好的,他经常关心我的学业,偶尔还给我带吃的。”
祁慕:“……”
他抬手捏起顾艾脸颊上的软肉,下手有点狠:“你再说一遍?他对你挺好?”
“呜……疼……轻点轻点慕爷……”顾艾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按住他的手哀哀地求,见他不撒手,脑瓜子终于转过弯来,急忙忙地说,“不好不好,他对我很不好!”
祁慕松了手,顺手给她揉了揉,又恨恨地说:“你能在焦土活到十八岁可真不容易!”
顾艾的表情特别委屈。
她不清楚新居民考核的流程,只知道考试公平公正,成绩好就能上的,所以她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倒是有女同学跟她说过阴私,但无凭无据的,她也不能尽信。
但祁慕可已经查清楚了,那新校长收了钱,在前几名女生的考核评语上胡写一通,成功把三名男生送了上去——这其实是大部分地区的现状,顾艾以前遇到的那正直校长才是清莲出淤泥,很是难得。
祁慕把真相跟她说了。
顾艾转过身,低落地搂着祁慕的脖子,沉默不语。
片刻后,祁慕把人扒拉下来,挑起她的下巴去看刚刚下手的地方,都给捏红了。他又伸手去拿化瘀的药膏,歉然开口:“对不起,刚刚下手重了。”
药膏冰凉凉的,擦在肩上时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顾艾任由祁慕的指肚在自己脸上揉按。这一折腾,先前失去新居民资格的悲痛倒散了。
她讨好地在祁慕脸上亲了亲:“慕爷别生气,我以后不犯蠢了。”
祁慕抬了抬眼皮,在心底呵了一声。
小姑娘,你现在就在犯蠢。
——我和那校长,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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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艾出门洗澡的时候,正巧程续在客厅倒水,她下意识就放慢了脚步,嘴角都抿直了。
程续瞟了她一眼,见她眼眶微红,看着是又受过委屈,不禁皱眉。但这次,他语气微微缓和,说:“他爱闹人,你要是受不了,拒了就是,他不会硬来的。”
顾艾愣了一下。
这是程续第一次从她的角度出发说一件事。理论上,他应该说——“他爱闹人,但你别陪他胡闹,伤口要崩开的。”
顾艾慌忙道谢,又忙不迭为祁慕辩解:“慕爷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的!”
程续木着脸看向她面颊上还没消退的红印,也在心底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