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无言,乘虚正想再次开口,却听到白九玄从指缝间沉闷地吩咐:“备水,更衣。”
两人如蒙大赦,急忙退出书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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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内,晨光初照,殿中吵成一片。
近日长安城闹鬼传闻愈演愈烈,自从左弋令和若卢令先后莫名其妙地死亡,百官心中说不慌是假的。
于是,笃信鬼神与不信鬼神的朝臣们,就到底是厉鬼索命还是刺客暗杀吵得不可开交,就连皇帝李凌逸都被吵醒过来看热闹,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于是又睡去……
此时的李凌逸已经在梦里了。
梦境十分荒唐,他居然在一间屋子外边站着,眼前的大门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正要敲门进去看个究竟,忽然听到身后“哐”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阴风刮起,那门突然被打开,露出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李凌逸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转身拔腿就跑。
可惜脚步太乱,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他刚想爬起来继续逃,耳旁却飘过父皇的声音:“李凌逸!你竟敢在上朝时睡觉!配做皇帝吗!”
这句话像是炸雷,将他彻底惊醒,猛地睁开双眸。
发现周围还是闹哄哄的一片,只有身后的大福还安静立着。
李凌逸摸着脖子换了个坐姿,额上已经冒了汗珠儿。刚才的一切真的好似一场噩梦,让人回味无穷啊!
李凌逸揉了揉眉心,恰好看见丞相白九玄正大步走来,今日白九玄罕见地迟至,他目不斜视地穿过文武百官,直至上首而坐。
他的到来打断了朝臣们的争吵,众臣的目光偷瞥到他脸上的伤痕,心思千回百转,暗自咋舌。
皇帝李凌逸的目光在白九玄脸上轻轻一扫,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白相怎么受伤了?””皇帝故作惊讶的声音中满是戏谑。
白九玄却没有答话,李凌逸也不恼,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吵吵嚷嚷一早上,到底是厉鬼还是刺客啊?”
众朝臣正打算再战,却听到怀王李景言惊疑不定的声音:“哎呀!白相莫不是被那厉鬼所伤?”
“这可怎生好?这伤在白相脸上,可痛在朕心上啊!”
李凌逸说着,忽而眉头紧蹙起来。
他这副样子,倒像真的为白九玄担忧一般。
白九玄看着李凌逸,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却很快隐去,他低声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只是一时大意……”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得,你的身手朕还不知道。”李凌逸一挥手,直接打断了白九玄的话。
说完又问道:“京兆尹,你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京兆尹何简安出列,有些犹豫道:“启禀陛下,微臣。。。微臣无能,玄学精妙,倒是,倒是丞相钻研颇深。。。”
李凌逸哈哈一笑,挥手示意他回列。
帝相不和,众人皆知,这些年愈演愈烈,帝相之争如今已经从暗处转移到了明面,可明面比暗处还要凶险。
皇帝为了制衡白九玄,任用国丈何中易做了御史大夫,何中易又提拔了燕山何氏许多子弟,丞相白九玄也从世族大家和门客中选拔了一批年轻才俊入仕,双方斗得旗鼓相当。
每次交锋总会有官员倒霉落马,奇异的是,倒是争出来了个前所未有的清平治世,官员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上朝如上坟,生怕被白相的人揪到错处,更怕下朝不能平安归家,白九玄因此得名黑衣白相。
此时,跪坐在另一侧的御史大夫何中易捋着胡须暗自思忖,等待着白九玄的答案。
只听白九玄淡声说道:“启禀陛下,昨日微臣练剑时不慎划伤,厉鬼之说实为无稽之谈。臣以为,误导陛下的小人不能姑息,这是恶意中伤京兆尹大人,请陛下明察。”
李凌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白九玄,又看了看京兆尹何简安,冷笑连连:“白相切莫说笑,又不是初学武,如何能将自己脸颊划伤。爱卿可是有苦衷?你尽管说,朕替你做主。”
白九玄声音依然没有波澜:“微臣并无苦衷,多谢陛下爱重。微臣以为,长安城的安宁,非一人之功,也非一人之过,而是由陛下和众卿一起维护的成果。还望陛下切勿错怪了京兆尹何大人。”
听闻此,众臣心中暗道稀罕,无论皇帝如何挑衅,今日这白相始终态度沉静,不予还手。
帝相二人打着太极,一众大臣心里早已补出了一出权谋大戏。
名震四方的黑衣白相,哪次出手不是人头落地,这大好的机会能料理了京兆尹何简安,哪有放过的道理,这其中必有天大的阴谋!
李凌逸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看着白九玄,心中也满是狐疑。
白九玄目光不避不闪,迎上那没有温度的目光,许久,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