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的儒服,拿着伞出宫径直来到歇芳楼。
歇芳楼一直都很热闹,数十个伙计在楼里穿梭吆喝,迎来送往,端茶倒水,有眼力见儿的跑堂抬头看见辛励,忙迎了上来招呼道:“金公子里面请——”
歇芳楼中间的戏台上,有个相貌艳丽的女郎在跳柘枝舞,腰肢窈窕,舞步轻旋间赢的满堂彩!
辛励一眼瞥见墙上的牌子,他迅速扫了一眼,状似无意的问道:“沈教习不在?”
“这可不巧了,您是第三百一十八个问沈娘子的客官,沈娘子病了,在家歇着呢,已经有日子没来歇芳楼露面了,不过咱们茶楼里还有其他有趣儿的节目,近日新来的胡姬跳《菩萨蛮》跳的十分精彩,金公子不妨留下来看个热闹。”店里伙计热情推荐道。
辛励对胡姬没什么兴趣,他正欲将伞交给店中伙计,请伙计代为转交给沈蜜娘,忽然楼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门口处大喊:“快看!是沈教习来了。”
孟瑶华被夏禾和桃枝搀扶下轿后,被楼里的热烈气氛惊了一惊,她面上覆着青纱,只露出一双十分灵动的杏眸来,像一泓深邃的清泉,令人见之忘俗。
她一路走来,时不时跟人打声招呼,说笑两句,忽然有个伙计将她拦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转头看了过来,正正的撞进一双绝美又潋滟的桃花眸子里,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然一跳,而后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弯成月牙模样,她笑吟吟的福了福身道:“金公子万福。”
辛励亦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多日来因为失眠而产生的焦躁与头痛被这春风般的笑意荡涤了不少,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道:“我来还清明那日的伞。”
辛励不提,孟瑶华差不多已经忘了这茬儿了,她亲自接过油纸伞递给一旁的桃枝,口中笑道:“小事一桩,劳烦金公子亲自跑一趟了。”
这时伙计拿了孟瑶华的牌子过来恭敬的问道:“沈娘子今日可挂牌唱曲儿?”
孟瑶华点了点头道:“只唱三首吧。”
伙计兴高采烈的应道:“好嘞!”
辛励在一旁冷眼瞧着,净是些江南小调,并没有《凉州词》,不由好奇的问道:“怎的沈娘子不唱《凉州词》?”
“……”孟瑶华一阵沉默,怎么这人竟拣着别人的伤疤揭?不过她现在情绪稳定,不会张口就怼楼里的金疙瘩,只声笑道:“若金公子想听,我可以在台下单独唱的,今日人多就不用《凉州词》砸楼里的招牌了。”
未料辛励竟真的点了点头道:“那金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哥儿,开天字一号雅间。”
原本要走的金疙瘩突然改了主意,要留下来开茶楼里最豪奢的雅间,店里小二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忙将辛励让了进去。
胡姬跳完舞后,又有别人上去献艺,一刻钟后,孟瑶华梳妆打扮好,抱着琵琶去戏台上唱江南小调儿。
辛励此刻正靠坐在雅间的软榻上,伙计送上来不少招牌的点心和一壶君山银针,辛励缓缓抬杯喝了口香茶,戏台中孟瑶华的歌声悠然传来。
辛励挥了挥手,伙计十分乖觉的退了下去。
悠扬软绵的江南小调传进辛励的耳朵里,悄然叫醒了他的瞌睡虫,在上阳宫宽大的御榻上失眠的他,竟然有些犯困的意味,多日来的失眠累得他头痛欲裂,此刻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他微微仰着头陷入了梦乡中,梦里只有缠绵的江南小调,没有阿妧,无妨,小调是阿妧哼的,他十分喜欢。
辛励睡的很沉,甚至打起了轻鼾。
孟瑶华唱完三首小调儿来到后台卸掉浓艳的妆容,她挂上面纱来到天字一号雅间,却被候在门外的伙计拦住,那伙计特意将声音放轻道:“金公子在里面小憩。”
孟瑶华点点头,她有些饿了,便先回自己的专属雅间用些点心。
两个时辰之后,辛励幽幽转醒,歇芳楼里依旧繁华热闹,只是台上的人已换了武生杂耍,他召来伙计问道:“沈娘子呢?”
“见公子正在小憩,沈娘子下去用膳了,这便过来。”伙计解释道。
听伙计这么一说,辛励也觉得有几分饿了,他命伙计将人叫回来。
孟瑶华吃饱喝足甚至补了一觉,此刻觉得精力旺盛,便是唱十遍《凉州词》都不在荒腔走调的,孰料她刚踏入雅间,便闻声听到那人在问:“沈娘子会熬甜粥吗?”
如果可以,孟瑶华此生都和甜粥不共戴天,这是孟瑶光的最爱,一提甜粥她就想起孟瑶光来,一想孟瑶光她就想起令人麻麻的替嫁,想起紫微城的狗皇帝,心情瞬间就不那么美妙了。
“我出一万钱买你一碗甜粥。”辛励利诱道。
孟瑶华瞬间清了清喉咙道:“我会,你等着!”
这年头谁的钱最好赚?!当然是冤大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