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北山南总是烽,长安城外曹肃与谷云升交手酣畅的痕迹,早已随大雪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日月轮转怜惜古今人。
时维四月,序属三春,江南正是烟波拍岸,芳草未休之际,玉门关外的风却依旧是才过西风又来东风。数列商队,经过西州,穿过大漠,驼铃悠悠,一摇一晃的进入了玉门关。
”阿爹,我们还要走多久吗?“,一个约莫十多岁的女孩眯着眼睛追问。除了关外的风沙,猛烈的日光也叫人不敢睁大眼睛。
身旁的壮年,面容略显疲惫,安慰着:”快了,快了,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到了….“,沈何看着自己的女儿无精打采,满面倦容,心中自责不已。
女孩低下头,将防风沙的头巾向下拽了拽,半遮住自己的眼睛,悄悄的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玩意儿在手里左右摆弄。这件小玩意儿乍眼一看像是一只木质钗子,细看是由七段长短不等刻如浪花的木条连接而成,七个连接点分别嵌有白色,翠玉,黄金,镶银等色的珠子。以七个珠宝的连接点为中心,每个连接点都可以弯曲,活动成任何形状,连接点背后都有一个小小的卡口用以固定。从顶端出去五根长短不一的拧丝而成的金丝,每条金丝尾部是一个圆环。
将每颗珠子一字排列,便成一只钗子,但仅作为钗子实则是头重脚轻,普通钗子是钗头花样才是制作工匠下心思的地方,而它却在杆身处进行巧思,钗头五根金丝看起来就像五根伸出去的树枝,毫无美感。
”咳咳…..“,沈何吸了一口凉风,忍不住咳了两声。吓得女孩赶紧将木钗子藏到袖子里,生怕沈何发现,拿去毁了。
离开西州时,沈何将家中所有制作的大大小小,有用无用的器具通通烧毁,不留下一丝痕迹,唯独这一只钗子被女孩偷偷的藏了起来。
”咳咳…..阿晴,阿爹都瞧见了….咳咳咳….你还要藏到哪?”,沈何苦笑道。
沈如晴心中一惊,旋即低下头避开沈何的眼睛,“阿爹看到什么了,我只是整理了一下袖口……”,沈如晴装作若无其事的狡辩道。
“你阿爹这双眼睛连木头的细纹分了几个岔都能看的见……..那么大个钗子….我还能…还能看不到?????”,沈何笑嘻嘻的吹嘘。他内心担忧自己的手作之物,多留下一件都恐日后生出什么变故。唯独这件女儿爱不释手,二人在关外相依为命鲜少与外人交往,所以小女孩没什么朋友,他不忍再夺其所爱,只好由着她去了。
沈如晴一听沈何的语气轻松,似有婉转的余地,便假意不情愿的将钗子从袖口里取出,准备上交,好来个你来我往,互相推让一番,让阿爹亲口同意留下这只钗子。
“罢了罢了,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沈何笑了笑。
“当真???”,沈如晴假意大吃一惊,一切都计划之中,“那你可不要反悔!!!”,沈何笑着摇摇头,宠溺的看着她。
“既然如此,阿爹….你瞧这钗子太丑了,这分岔的五根金丝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能不能将它们首尾用弯的金丝相连,就像….花瓣….像一朵云….”,沈如晴将钗子对着天空中的云,不停的比划着。
“太丑了????以后别人问起,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做的,就说…说是捡的!!”,沈何打趣的说道。
“哼…捡的就捡的….”,沈如晴小嘴一撅,内心窃喜总算不用躲着藏着。
驼队晃晃悠悠继续向东行进了三、四日到了敦煌附近的清泉驿休整。夜阑人静,繁星灿若流动的河水,熠熠生辉,沈如晴坐在院中一眼就能看见隐藏其中北斗七星。
“阿晴,还记得阿爹教你的歌谣吗?”,沈何慢慢的坐在沈如晴的旁边。
“记得….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东……”,沈如晴懒懒散散的念着,心想这句歌谣阿爹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此时斗柄指向东边,正是春红柳绿,暖风和煦的时节,可是西北的的夜晚还是如此的寒冷,沈何给自己的女儿披了件披风。
“阿爹,明日我想跟莫叔叔他们一起进城里转转…..”,沈如晴偷偷的瞄了一眼沈何,看出沈何不太愿意,但又有些犹豫的表情,两只胳膊立即挽住沈何的大臂,撒娇道:“哎呀,好阿爹,这一路下来,除了风就是沙…..好不容易敦煌城就在跟前,你就容我跟莫叔叔转一转吧…..我保证绝不乱跑,绝不惹事…..”,沈如晴的声音娇滴滴,像蜜油一滴滴滴在沈何的心上。
“那….依你……”
甘泉水,其源自大雪山,从西南入东北出,滋养了这片土地。城四面环水,渠两侧翠柳低垂,流觞曲水,处处果园,家家自足,柳果相谐,佳景□□。
沈如晴自进入罗城后,八街九陌,车马如龙,街边叫卖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李家衣铺上新铺货喽!要者相问不须过,交关市易任平章,买物之人但且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