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今泽在前面带路。
玄令走到她身边:“大人,为什么要突然去看那些焦尸呀?先前不是看过了吗?都被烤成黑不溜秋的模样了,还能看出些什么?”
和世对她笑道:“多了一个。”
玄令愣住:“……什么意思?”
和世解释道:“青石宫原就六个护卫,现在看来多了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青石宫的人。”
“本不该出现……”玄令半知半解地摸摸下巴,眼睛忽地一亮,“莫非是那位已故的城主?!”
和世哭笑不得:“都说了,上清界是不会有鬼的。”
“那就是消失的城主?”
和世却不敢保证:“要等看了才知道。”
“哦……”
这时伍今泽脚步停下,微一转身:“大人,到了。”
“那些焦尸就在里面。”
和世抬头望去,面前是一个高大的石屋,门窗皆紧紧关闭着,即便如此,还是能明显感到森森冷意顺着缝隙流了出来。伍今泽为他们打开门,厚重的门扇发出一道吱吱昂昂的声响,刚一踏进,便有股潮闷的焦臭味扑面而来,玄令下意识抬手地遮了遮,而和世则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暗,点有一盏油灯,暗青色的石壁显得周遭更加冰冷压抑。其中布着七张床,床尾靠墙排成了一列,上面躺着他们先前见过的那七具焦尸,均被白布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半点不漏。
伍今泽走了过去,依次将遮盖的白布扯至胸前,露出一张张焦黑的脸来——还是如之前所见那般的面目全非,已经完全糊成了不明究竟的一团,连眼口鼻的位置都要仔细辨认方能确定。
玄令俯下身凑近焦尸的脸,认真打量着:“话虽说是多了一个,可这些人的脸都被烧成一个样的了,身高体型也几乎相同,要怎么找出多的那一个是谁呢?”
下一刻她的后领猝不及防被人抓起,脖颈顿感一阵勒束,力气之大甚至使得她被迫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很快听到伍今泽道:“别靠太近了。”
玄令咳了几声,摸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哦。”
和世微笑地帮她顺着背:“在未明所以之前,确实还是不要靠太近为好。”
“可是大人,它们变成了这副模样,即使是凑近看,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若要离得远了,那不就更看不出啦?”
她说的这话也确实有理。
和世看向仅离她几步之远的一具焦尸——它安静地躺在那里,身子并不笔直,双臂虽服帖地靠在身侧,可双膝却是微微弯曲,双脚向内蜷缩,这是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白布盖之于上,如一片起伏不平的雪地。
焦尸的下巴高高抬起,似乎临死也不肯放下,嘴间呼出的绝望倒流糊面,无法淡解,最终变作厚厚的黑泥,永远地埋住了底下那层血肉。
和世心中暗叹。
她向它走近,伸出右手,停在那张脸上方。只过了很短时间,便见道道黑气从底下的焦尸体内流出,或浓或淡,如烟如雾,缭绕着缠上她的指尖,又贪婪地攀向手臂——霎时,忽见和世脖上的血玉珠子一解而下,迅速围在了腕上,展开一面盾牌般地止住了那些黑气。
见状,她温声道:“扶余,没事的。”
可那串血玉珠子依旧倔强地守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退的意思。和世便也只能由它去了。
她一个一个地走近,试了个遍,最后脚步倒退,停在了靠近西窗倒数第二张床前。再次伸出手,淡淡的黑气往上飘来,汇聚于她掌心,只见得薄薄一层。
和世眼皮微垂,目光停在焦尸胸前一道不易察觉的细小裂纹上,“它不一样。”
玄令也看得满头雾水,“怎会不一样的呢?分明都是被烧死在同一处的,为何它的死气,相比其他人会少这么多?”
和世施灵将盖在此尸身上的白布挥下,焦尸全身的死气朝着她掌心涌来,而她的眉头也皱得更深,“只有其它的一半不到。”
“一半不到……”玄令微微一愣,“那它是在此之前,就受了重伤?”
和世点头,“极有可能。”
“身子很长,偏瘦……莫非——这就是那位依山城主!”玄令眸光变得异常明亮,灵光一闪,“闭关修炼时遭人算计从而导致灵力失控,顽强抵抗得以逃过暴毙而亡的下场,却仍落得一身重伤,趁人不备躲到某处阴暗角落,看到毒人笑脸盈盈,风光无限,而他落魄不已,满是狼狈,于是心生怒怨,决意临死大闹一场,只愿与毒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和世:“……”
她听到伍今泽极轻地叹了口气,“吴贾元?”
玄令疑惑道:“他也去找你了?”随即皱眉,“他也真是不受教——找你说话,与找块石头说话有何区别?”
伍今泽:“。”
和世揉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