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烂泥:“不，不，我没有……”
妖傀。
柳不辞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她忽然想起书中曾写过，似她这般的血海大妖并不能以寻常手段对付，须得除妖师以血为引，祭出上古符文才能将其除去。
若非如此，大妖将会身死魂不灭，化身妖傀搅乱三界。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但柳不辞已不甚在意，她满脑子都是自爆妖丹这条一劳永逸的道路行不通，眼下只能安分下来，坐等天道之子替她生挖妖丹了。
但剜妖丹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数道目光齐齐交织在一处，但见老者倏而眼冒黑气，枯瘦的双手拼命撕扯胸前衣裳，口中发出一阵阵濒死的哀嚎。
“师叔！”小辈们失声惊呼，就要涌上前来。
无形的灵气化为道道银光拦住他们去路，连宁手持符剑，任凭冷风倒灌入袖袍，将那一袭鸦青作弄地翻飞鼓荡，猎猎作响。
“凭你们，救不了他。”
话音刚落，数道古朴繁琐的符文凭空乍现，转眼将老者团团围住，他目眦欲裂，颇为痛苦的嘶吼着，那张沟壑纵横的脸逐渐扭曲变形成另一番模样。
有人颤抖出声:“妖……师叔竟是只妖……”
难怪他在见到那把刻有符文的长剑时，逃的比谁都快，而先前为了追杀大妖私吞妖丹，又不惜赔上了数名同门师兄弟的性命。
原来他本就是只穷凶极恶的妖怪。
小辈们齐齐色变，一时竟不再挣扎，仿若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反倒是斜倚树身的柳不辞一直偷偷观察此处，见老者现出原形，继而在符文当中消散成一团血雾时，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妖丹也狠狠疼了一瞬。
算算时间，男主应该快要突破金丹，半步踏入元婴期了。这般修为，要隔空捏碎小妖的一颗妖丹，确实绰绰有余。
雪地里，那摊污血上空仍浮动着灰黑的妖气，连宁捏了个诀将其散去，寒潭般的眼底不见一丝波澜。
修士们以头抢地，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天地一色，虬枝斑驳，此处终于只余他二人。柳不辞因方才呛咳得过于剧烈，眼尾染上了些许微红，她轻轻阖眼，脸色稍显苍白，一派伏低认命模样。
可等了许久，也没听有人朝她走近，柳不辞复又睁眼，一边暗道束手等死真他娘的难受，一边四处去寻那绣有飞鹤祥云纹的鸦青色锦袍。
哪知甫一抬眼，竟意外的跌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瞳仁里，连宁咬破指腹，虚空画出一道符，紧接着提起长剑直直刺来，丝毫不给柳不辞辩解的机会。
刺啦——
伴随着一声破开皮肉的痛响，独属于系统的冰冷音色倏然响于耳畔:
[叮！成就“命悬一线”已达成。达成奖励:无忧草一株。]
[叮！支线任务1已开启。任务内容:帮助面前男子压制妖丹暴动，说服此人以诛邪草作为回报。任务奖励:清心莲种子一颗。]
？
您还惦记着舌绽莲花的成就呢？
昏死过去的前一刻，柳不辞仍不忘腹诽这半点儿用处也无的破系统。心口的黑窟窿不断涌出一股股黏稠血液，痛楚顷刻间传遍了四肢百骸，直教她神情恍惚，喘不出一丝一毫的热气儿。
连宁拔出符剑，神色淡漠如常，滚烫的鲜血一路汇聚至剑尖，继而滴落在地，将脚边积雪一寸寸化去。
停顿片刻，他俯身拾起浸泡在血水当中的那棵草。
暮色将至，天外落起了又一场雪。
满天飘絮倾洒而下，带来阵阵彻骨的寒意，眼下本该是围坐炉边、烹茶暖身的好时候，可桐城百姓们反而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方才发生的稀奇事儿。
“听说了没？柳家那嫡小姐被一陌生男子送回了府上，听说浑身是伤，生死不知！”
“嗐，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我那在柳府当差的侄儿说了，那男子可是玲珑塔的除妖师，赫赫有名，就连柳家家主都不敢怠慢的。”
“慢着慢着，玲珑塔除妖师怎的同那废柴嫡小姐扯上了关系，莫不是她腆着脸攀高枝儿不成功，反而将自己的性命赔了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说她……”
……
破落不堪的偏院内，一群人破开屋门直直冲向床榻，将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去。
咳咳——
一连串急促的呛咳声响起，女子勉强掀开一道眼缝，恍惚无神地看向木质房梁。
她唇无血色，面容苍白如薄纸，心口处的大块血污已然暗淡下去，和着冰水湿哒哒贴在身上，好不狼狈。
这般模样，俨然是如今桐城百姓们议论纷纷的那位柳家嫡长女，柳不辞。
生于丹修世家，却先天无灵根，真真正正的废材和弃子。
“醒了？醒了就将人拖去前院，听凭主母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