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落在她的眼睛上,些许潮湿。
江措慢慢抬起脸去看她,借着从窗帘落进来的光,徐鲁的眼睛盈满了泪花,鼻头红红的,垂着眸子。
他很少见她哭的样子。
第一次还是她高考后与同学对答案,算出来的分数有些出乎意外的低,哭着跑去找他,眼泪止都止不住,他怎么哄都不管用。
他当时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不行再来一年,我等你。”
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看他,抿抿小嘴,说谁要你等了,说完抽着鼻子红着眼低下头,他当时就想亲她,愣是没敢下手。
他便一本正经道:“老子虽然没有参加过这鸟试,不过这么多年社会也不是白混的,要不要听听听我的想法?”
她仰着小脸,“嗯”了一声。
江措记得那是他说的最他妈有光辉的一句:“高考不过是一个经历,一件你人生几十年里很微小的一件事,考得好的人不见得就能自己去选择喜欢的,考得不好也不能算失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有更多重要的东西值得你去流泪。人生最大的成功是做自己喜欢的事,至少你现在已经找到它了,对吗?”
后来方瑜打电话说,她对错了答案,闹了个乌龙,她本来已经被她哄好又笑着哭了,边哭边捶他,小女孩一样。
每次见她哭,他的心都是抽着的。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句话也没有,也不挣扎了,被他堵在墙上,圈在怀里,默默的掉眼泪。
昏暗光线里,她的脸惨白极了。
江措轻声:“哭什么。”
她的眼泪砸了下来。
他低低道:“想我吗?”
徐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消沉,她轻轻一吸气,全是他身上的酒味,还有那股熟悉的味道。
江措慢慢将脸埋在她肩上,道:“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从江城来这的第一天他就心软了,每个夜晚总是睡得不踏实,怕这一步踏出去再也回不了头,不如不见的好,可这一见,就放不下了。
他很慢很轻的将吻落在她的脖子,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她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有着清香。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脸,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将所有的呼吸都撒在她的耳根后面。
徐鲁听到他粗重的吸气,眼眶顿湿。
她想问他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吗,真的就狠心一个面都不闪,说走就走,说回来就能回来吗?她不喜欢纠缠过往翻旧账,说一遍又一遍,她知道男的都不爱听。
她觉得自己太懂事了,女孩子不应该这样。
徐鲁想骂人,想吵架,想摔杯子,想锤他胸口,可这些做了,然后呢?她还是会难过,难过这么多年来她一点都没变,依然为他,成疯成魔。
她忽然张开嘴,哭出声来。
江措狠狠一怔,他从她的脖子里抬头看她,明明还是那个心里眼里都装着他这个混蛋的小女孩。
徐鲁哭的难过,泪水糊了眼。
江措低了低头,笑哭着抬眼:“要不要打我几下?”
她不抬手,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身上砸,每一下都砸的很重,她想抽出手来,却被他箍着劲儿砸了一下又一下。
这狭小紧闭的屋里,酒味,咸味,一地的昏黄。
徐鲁最后哭的都没声了,模糊着双眼看他,一双手被他紧紧的握在胸膛,隔着病号服贴着他的身体,凉凉的。
江措眼角湿湿的,低头看她。
“那天二爷爷病逝装棺,你站在你妈旁边,我就在你后头。晚上一堆人打麻将,你故意从我跟前经过,我知道。”
徐鲁鼻子猛地又是一酸。
“你复读考上江大新闻,每一年都去报社实习,有一年新年没有回去,听我妈说你谈恋爱了。”
徐鲁掐着他的胳膊,用力。
江措闭了下眼,泪滴在眼皮下,笑道:“08年江城发洪水,我刚好有事回去,经过你们报社那条街道,看见你被困在车里,想过去的,没来得及,他就砸了玻璃抱你出来了。”
徐鲁的手忽的一松,愣愣看他。
“你住院那两天,他来这,我见过。”江措说。
徐鲁知道他说的是陆宁远。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江措的声音又轻又低,“所以妍妍,休学那一年怎么过的能告诉我吗?”
徐鲁颤着嘴唇,慢慢放松下来。
“现在。”江措说着停顿了一下,道,“还想着那事儿吗?”
他没有挑明说那个字,徐鲁却懂了。
她曾经有过无数个夜晚想去死,总觉得死了就轻松了,不用像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没有一点热爱的活着。
他那一年离开,带走了她全部热情。
徐鲁哭了一声出来,又卡在喉咙里。
江措深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