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表妹?”秦铮侧过头来,望着她,“嗯?唐荔?”
做坏事被发现,唐荔不由自主往一旁车窗的方位歪过身体躲避靠过来的秦铮,瞥见路口对面红绿灯绿光闪闪,车后喇叭直响,福至心灵,肃声道:“哥,绿灯了。”声音之大,生怕秦铮听不见。
秦铮看她一眼,没再纠缠,专心开车去了。唐荔立即趁这个当口,头枕着椅背闭上眼睛装睡。
车驶过路口,秦铮转过头,身边人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乱转、睫毛轻颤,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假寐,视线在那张光滑的脸上转了几转,没揭穿,车却开得更加平稳。
装着装着,后半路唐荔真就这么睡过去了,最后还是被秦铮叫醒的。浑浑噩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身上盖了条毯子,而秦铮已经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了。
她默默地将毯子规规矩矩叠好放到后座,拎起装着连衣裙的购物袋下车关上车门。
秦铮一手拎着一个纸袋,见她立在一旁,锁好车道:“走吧。”
唐荔落后他两步,低头跟上。走在前面的秦铮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皱了皱眉,到底没说话,按好电梯,当先踏进。唐荔随后,紧紧攥着购物袋拎绳,窝在角落里演“视而不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塞下三四个人,气氛相当安静,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等到电梯“叮”一声响,空气仿佛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唐荔见秦铮一脚跨出电梯敲门,小声呼了口气,也出去站在门前等开门。
隔着防盗门传来秦母高高的一声“来了”,尔后门打开。
秦母看到自家儿子身后那颗若隐若现的脑袋,笑道:“呀,儿子你谈恋爱啦?”
唐荔一哆嗦,没待当事人回应,赶忙探出头来澄清:“阿姨是我,唐荔。”
秦母很是惊喜:“哎呀是小荔!不是说有面试来不及吗?你们怎么碰上的?”
唐荔吞吞吐吐“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其实不太擅长也不习惯撒谎,电话里还行,当着面却是如何也编不出谎话。
秦铮余光扫过她,淡淡道:“出去买些东西,正好碰到唐荔面试完,就带过来了。”
唐荔意外地瞄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不仅没戳穿她,竟还帮着她圆谎。在她有限的记忆当中,他曾一度厌恶她到不愿意搭理她哪怕一句话,不断伤害,不断疏远,故而乍然得他掩饰,有些吃惊。
哪知这一眼恰好与秦铮递过来的高深莫测的眼神不期然相遇,唐荔顿了一顿,垂下眼去,点头赞同:“确实是这样。”
秦母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兴高采烈地把人迎进屋内。
在玄关处排着队等秦铮换好鞋,唐荔看着脚下一水的夏天的拖鞋,突然想起自己的新袜子没穿几天刚破了个洞,昨天还想着今天回去就扔进垃圾桶来着,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来了秦家。换鞋肯定是不能不换的,一想到自己即将要穿着破了洞的袜子,在好几年没见但积怨很深的熟人面前晃来晃去,唐荔几欲昏倒。她能不能脱掉袜子,但那样会不会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唐荔脸色连番变换,纠结得眉毛乱飞。
已经从冰箱里熟门熟路拿了一罐啤酒的秦铮路过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唐荔这么一副要脱不脱、萎靡不振的模样,视线在她光洁纤细的脚腕勾过一圈,举着啤酒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双冬天的女式拖鞋,扔在了唐荔脚旁。
唐荔愣愣地盯着那双拖鞋,再抬头时,秦铮已经啜饮着罐装啤酒走开。她默了一小会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底换上了。
刚穿好,秦母从后面道:“哎呀怎么回事?儿子你怎么给小荔拿了一双冬天的拖鞋。”
唐荔过意不去,哪怕再多龃龉,可她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分得很清,嗫嚅地回道:“阿姨,是我主动要求的。”
秦母对儿女向来宽容,又因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对身为死党女儿的唐荔便更加宽容,闻言只是无奈地看了唐荔一眼:“行吧,小荔开心最好。”
唐荔嘿嘿笑了笑,跟着秦母进厨房间端菜去了。
期间秦母和唐荔闲聊:“小荔啊,阿姨听你妈妈说,你最喜欢吃回锅肉,这几天阿姨刚给你妈妈打过电话问过做法,等一下尝尝看,看看好不好吃,跟你妈妈做的像不像。”
唐荔笑嘻嘻说肯定好吃。秦母嗔她一眼:“就会哄阿姨开心。”
晚上六点,秦爸公司事务繁忙,秦母打过电话,确定爱人忙得分身乏术,也不等了,招呼唐荔和秦铮落座。
秦母健谈,一把年纪仍旧开朗活泼得像个小姑娘,好奇地问东问西。可惜唐荔除了跟特别熟悉的人聊天,其他人面前就是一个锯嘴葫芦,问一句才答一句,并且极其简短。
秦母不由得打趣:“小荔怎么跟我们家秦铮似的,问什么答什么,其它的什么也不说。”
唐荔正在夹面前的土豆丝,吓得手一抖,土豆丝悉数落回盘中。她讪讪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