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晟泽在领兵这事上,真的很有一套。
夜晟泽战无不胜,也是有原因的,他不缺谋略,不缺胆识,他更不缺战前的准备。不打无把握的仗,这话在夜晟泽这,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单从练兵方略上,就能看出他的布局。
夜晟泽要的兵,不是庸庸碌碌,只有两分蛮力,有点拳脚功夫的莽夫。
他要的兵,是拧成了一股绳的利刃。
永昌侯心里骄傲。
就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夜晟澜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夜晟澜脸上被沈青竹泼了一杯茶,虽说都已经擦干了,可额上的发丝还有些是湿的,他胸前的衣裳,也带着一些水渍,谈不上狼狈,却也不算太好。
永昌侯瞧着,脸色一下就冷了不少。
他的心情也像是坠了谷底。
“世家公子,连点形象都没有,衣衫不整,水渍残存,成何体统?”
“爹,你还是先看看沈青竹吧?她才是最没有规矩的那个。仗着有掌家之权,她断了我的月银不说,我想支取二十两银子,还得跟她打招呼,经她同意才行,这叫什么事啊?哪个世家,是这么过日子的?哪个世家的公子,过得这么穷酸?”
“沈青竹断了你的银子?”
永昌侯看着夜晟澜,颇有些意外。
夜晟澜点头,“可不是,爹,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针对我,偏她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永昌侯府的进项一般,又要养人,花销太大,就得省着。这个家,她要是没本事掌,那就尽早把掌家之权交出来,弄得抠抠唆唆的,一个个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跟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似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还被人笑话,我看你才是个笑话。”
“爹!”
夜晟澜看向永昌侯,面上委屈。
可永昌侯却不为所动,“怎么着,你大嫂哪句话说错了?这家里不要养人?不要花银子?你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又哪一样不要银子?”
“可是爹……”
“还可是?”
抬手拿了桌案上的一本书,永昌侯甩手将书砸向了夜晟澜。
他怒其不争。
“你手里的庄子、铺面,至少有十来家,你赚了多少银子,你心里应该有数。指挥着青川,收买小乔村的人,转手又花出去多少,你自己心里更明白。赚银子赚银子不行,败家害人你倒是有一套,就这你还不满意?你还想怎么着?举家的日子都不过了,当祖宗似的供着你?”
瞟了眼桌上夜晟泽的练兵方略,再看看夜晟澜,永昌侯气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夜晟澜比不上夜晟泽,而且相差甚远。
可他也在意夜晟澜。
永昌侯心里明镜似的,他不可能一直掌控永昌侯府,夜晟澜也不可能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别管日后永昌侯府交到谁的手上,夜晟澜想要过得好,他就得自己立起来。
可就夜晟澜现在这德行,他哪有一点能扛事,能立起来的样?
别说比夜晟泽了,就是沈青竹,他也比不上。
他差远了。
“晟澜,青川昨夜死在牢里了,你要记着,他是为你死的。”
“什么?”
夜晟澜还没接到消息,他乍然听到青川的死讯,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永昌侯也没瞒着,没有兜圈子。
“他为了保你,咬紧牙关,挨了多少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他受伤不轻,之后就被扔进大牢里,那地方阴暗潮湿,伤口得不到医治,他昨夜就发了高热,等今儿早上狱卒去的时候,尸体都凉了。你做的那点破事,一推二六五,推得干净,可你害了人,害你人命,你明不明白?”
“我……”
“还有你娘,她现在还在清尘寺呢,她那么折腾,除了自私,她又何尝不是为你?”
永昌侯看着夜晟澜直叹气。
“你就是被娇惯坏了,你想所有人、所有事都由着你、顺着你,可是晟澜,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没有本事,撑不起这片天来,那你的天就会一直都是塌的,想要日子过得好,你只能靠你自己。”
“爹……”
“你大嫂断了你银子,你就受着,有本事你就出去挣,没本事你就忍着,乖乖闭嘴。别怨别人,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怂、窝囊、不争气。”
声音微微顿了顿,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永昌侯开口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