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永昌侯都在做同一个噩梦。
第三日夜里,永昌侯忙完公事,又回到主院休息,谢氏替他更衣,大约是忙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陷入了噩梦中。
梦里。
永昌侯府尸横遍野,殷红的血,几乎要把整个侯府淹没了。
永昌侯拉着夜晟泽、夜晟澜,还有老太君和谢氏,一起躲在永昌侯府的祠堂里,他们瑟缩成一团,可是没多久,祠堂外面就传来了“哐哐哐”的踹门声。
祠堂厚重的门板,被踹得一晃一晃的,摇摇欲坠。
“出来,都给我出来。”
沈青竹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声接着一声,阴厉可怖。
大约是被门阻挡了,心里不快,她踹门的力气也更大了不少,连带着声音里,也更多了一抹狠劲儿。
“真以为一扇破门,就能挡住我?简直天真。”
“你们就躲吧,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等我进去,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谁也别想逃,一个也别想逃。”
威胁的嘶吼,一句连着一句。
听着这话,永昌侯明显能感觉到,谢氏的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四目相对,谢氏眼里全是恐惧。
“别怕,”永昌侯低声呢喃。
谢氏开口,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侯爷,沈青竹这是要干什么?她已经利用掌家之便,掏空了整个侯府,她又亲手屠了侯府,杀了那么些人,这还不够吗?难不成,她真要把咱们都杀了?要灭了侯府满门,她才甘心?”
一旁,夜晟泽满脸怒火。
“毒妇,我怎么没看出她是这种人?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那般护着她。”
“都是我老眼昏花。”
老太君紧紧地抓着永昌侯的手,眼泪夺眶而出,汹涌而下。
“儿啊,都是娘眼瞎,是娘识人不清,错信了那个贱人,才把掌家之权交到了她手上。娘以为,她是一心一意要跟晟泽过日子的,哪成想她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是娘的错,是娘蠢,是娘害了永昌侯府,娘愧对永昌侯府的列祖列宗。”
“娘,别说了。”
永昌侯看着老太君一夕之间,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岁,他心如刀绞。
他张口,想要劝劝老太君的。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呢,老太君陡然一把推开他,起身回头猛冲,她一头撞在了祠堂灵位前的香案上。
那一瞬间,老太君额头直接被撞破了,血流如注。
“娘……”
永昌侯嘶吼着冲过去,扶起老太君,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娘,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啊?”
老太君老泪纵横。
她的眼泪,与她头上的血混在一起,一点点爬过她沧桑的脸。
看着永昌侯落泪,老太君伸着染血的手,为他擦拭,很慢、很轻、有气无力,“儿啊,娘有愧于永昌侯府,有愧于夜家的列祖列宗,夜家今日之难,都是因娘而起,娘再没有脸面活下去了。娘有罪,娘先走一步,娘得下去,跪在祖宗面前赎罪。”
“娘,别说了,别说了。”
“记住……”
支撑不住,老太君为永昌侯擦泪的手滑下来,她嘴里又涌出一口鲜血。
那殷红是血色,刺得永昌侯眼睛生疼,他下意识地想去给老太君擦血,可是那血却越擦越多,似乎怎么都止不住。
看着永昌侯无助的模样,老太君摇了摇头。
“不用擦了,这是娘的报应,不得善终,死不瞑目,这都是报应。”
“不是的,不是的娘。”
“你记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带晟泽、晟澜逃出去,一定要重整侯府,保住这个家,一定要杀了沈青竹,为死去的数百口人报仇。一定要报仇……报仇……”
顶着最后的一口气,老太君一连喊了两声,之后她就没了气息。
永昌侯抱着老太君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娘……娘……”
这时,祠堂的门,一下子被沈青竹从外面踹开了。
永昌侯看到,沈青竹手里提着剑,一步步的从外面走进来,她的剑上沾满了血,还在一滴滴的往下落,清冷的声响,就像她脚步的和音,冷得人心发凉。
永昌侯眉头紧锁。
这时,他就瞧见夜晟泽起身,对着沈青竹咆哮质问。
“沈青竹,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那一瞬,沈青竹放声大笑,她的脸上,早已喷溅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水,一笑,脸上血痕蜿蜒,血点蠕动,狰狞扭曲,可怖至极。这一刻,她就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就像是摧毁人间的恶魔,她笑的邪佞。
染血的剑直指夜晟泽,她甚至连回应都没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