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自大得以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她怎么能有这个能力觉得自己可以与天抗衡?
铜镜中倾国倾城的美人笑了笑,但那个笑容却扭曲而模糊。
沈静月忽的尖叫一声,用力拿起手中的鎏金铜香囊恶狠狠朝着铜镜中砸去。突然的举动令满殿的尚宫与宫人们吓了一大跳。
她们赶紧去阻止。沈静月去扯身上的嫁衣,头上的凤冠。吓得尚宫们与宫女们赶紧拉住她。
正在一团忙乱时,萧景瑞的声音传了过来:“放开她,让她砸。”
殿中众宫人住了手。沈静月冷冷回头,却在看到萧景瑞身边的人时结结实实愣住。
是母亲!娴仪郡主。
沈静月的愤怒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奔了过去,紧紧抱住母亲。
母亲杨氏瘦了许久,满脸憔悴。她抱住沈静月,目光疼惜。
“我儿……为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静月哽咽:“母亲,皇祖奶奶……”
母亲杨氏亦是垂泪:“我知道了。你皇祖奶奶算是天命尽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一旁的萧景瑞冷淡道:“哭什么?今日是朕与月儿的大喜之日。”
沈静月眼中喷出怒火。她厉声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萧景瑞一把抓住她胳膊,冷笑:“你可以试试看。”
他一摆手,一旁的内侍便扑上去抓住杨氏。沈静月大惊失色。
萧景瑞盯着她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你若不与朕一同登基,朕杀了她!”
沈静月已经出离愤怒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浑身簌簌发抖。
萧景瑞还以为她害怕了,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月儿,你别怕。你嫁给朕,将来就是皇后,等朕死了,你就是太后,这个天下都是你的。你记得朕说过吗?这都是真的。”
沈静月咬牙冷笑:“这么说,等皇上娶了我之后,我日日夜夜就得盼着皇上早死了吗?”
萧景瑞的神色为之一变。
沈静月冷笑:“你这身上的毒解了,身体已耗损大半。你还妄图想要我?……”
她还没说完“啪”的一下子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记。这力量大得沈静月扑倒在地。大红的嫁衣凌乱地覆在她的身上。
一旁的杨氏尖叫一声就要来护,可惜内侍拉着她。
沈静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前金星乱撞。口中都是血腥味弥漫,她吐出一口鲜血,冷冷回头看着萧景瑞,眼里都是厌恶。
“我说错了吗?你自己心知肚明……”
萧景瑞勃然变色。
一旁的杨氏立刻叫道:“皇上恕罪!小女无知,让臣妾来劝她。”
萧景瑞的脸色微微放缓。他收起怒意,对杨氏道:“皇表姐去劝劝她。月儿年纪轻不懂事,不知道厉害关系。呵呵……她还想着江墨轩能来救她呢。无知又愚蠢!”
杨氏道:“是,皇上说得对,她年纪还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萧景瑞挥了挥手,内侍放开了杨氏。
杨氏得了自由,急忙前去扶起沈静月。沈静月心中委屈,忍不住拭泪。
她哽咽道:“母亲真的要来劝我嫁给这人吗?”
杨氏小心翼翼为她擦去脸上的泪,低声道:“母亲是这样的人吗?你记得吗?小时候你要什么,母亲何时逆过你的意?母亲把你当做心肝宝贝疼着,放在手中怕丢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沈静月顿时泪流满面。若说这个世上谁对她最好最亲,只有母亲了。
杨氏为她整理散乱的发髻,心疼地拂过她破裂的唇角。她的目光流连过沈静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轻声叹息:“我的月儿多好看。这眼睛,这眉毛,这唇,像极了你的皇祖奶奶。母亲看你越长越像你的皇祖奶奶,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母亲小时候常常自卑,觉得自己没有像长公主而愧疚。总觉得这一辈子再怎么样都不如她。可是你不是啊。你不但像她,而且更加光芒耀眼。母亲太高兴了。”
沈静月渐渐觉得有什么异样。她握住杨氏的手,泪水涟涟:“母亲,我们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杨氏忽地贴耳对她说:“活下来。什么都比不上活下来最重要。你一定要记住母亲的话。知道吗?”
沈静月愣神。
活下来?意思是让她顺从了萧景瑞吗?可是若是顺从他,自己简直生不如死。
正当她还在走神时,身边一轻。
她只听得众人惊呼起来。等她仓皇抬头时,母亲杨氏已经一低头朝着一根雕刻着凤凰的柱子撞了过去。
鲜血喷溅开来,洒了一地。
沈静月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她听得萧景瑞怒骂一声,接下来她的世界都被鲜血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