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拿在簸箕里切桑叶丝。
春蚕是老妈的宝贝。
她并没有因为老大挣大钱了,而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种方式还要持续很多年。
看到老二一进家门,老妈丢下手里的活,就开始念。
“早上的时候,老大就在说,你该回来了。”
“我让你爸去割了肉。”
老妈还把谷草穿着的肉提到老二的面前来晃了一下,“你爸喜欢吃肥一点的。”
“回来念了半天,说今天的肉割得太瘦了,吃了塞牙得很。”
老妈其实跟儿子念叨的都是些日常琐事。
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关心和想念。
以前不觉得这是思念和亲情的一部分。
现在嘛,王兴汉听得就格外亲切。
不过老妈好像还有别的事情想跟老二说。
王兴汉看她吞吞吐吐的,“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吴春桦想了想,“还是说找对象的事。”
“妈不晓得你过年的时候跟兰溪到底出了啥事。”
“但是妈看得出来,兰溪心里有你。”
“你心里也有她。”
“如果是有啥不对的,还是把话敞开了说,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王兴汉在簸箕里拿着菜刀,把桑叶都切一下子。
老书记和老大一起回来的。
老书记可能就不像老妈那样想儿子。
老书记就坐在门槛上,一副要给儿子做思想工作的样子。
王兴汉识趣地坐在门槛上,老大也识趣地坐地门槛山。
爷仨把门槛给堵得死死的。
王谷看看老二,又看看老大,最后把叶子烟拿出来搓……
等他把叶子烟点着了,王兴汉才把兜里的烟拿出来给老大散了一支。
老书记气得拿着烟杆就往王兴汉的头上砸。
不过王兴汉躲得很快就是了。
老书记没打着老二,才想起要说正事。
“这两天大家都在说,你大哥那一网鱼要卖几十万。”
“有人在说我们一家子占了公家的便宜。”
“还有人说,你把工程线小西井,都不给自己人。”
“我当了一辈子书记,也没让人家说我哪里不对。”
“你这个官才当了不到一年,就被人说东说西的。”
“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太激进了?”
王兴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等大哥明天把鱼买了,有了第一桶金,我就不干了,和大哥去省城做生意。”
“啥?”老书记的脸拧到一起去了,“你为啥不干。”
王兴汉说,“我确实没办法做到一边干活,一边还不让人说。”
“要不然,老爸,你教我怎么干,才没人说我。”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老书记两眼一定,突然就急眼大叫,“你狗曰的是不是要堵我!”
王兴汉说,“你原来的原话,干工作哪有不受委屈的?”
“现在又怕被人说。”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和大哥都去做生意。”
“半年就住洋楼开小轿车了,以后老家这些人见了老书记就会夸,老书记你儿子好有本事哦!”
“你天天都笑眯眯的,高兴得很。”
“要不要试一下嘛。”
老书记的脸皮子就开始抽,“难道就没办法把工作干了,然后大家都拥护你的?”
王兴汉嘿嘿一笑,“我就是当了县委书记,当了市委书记,该骂我的始终都骂我。”
“干工作的,心里要有大方式,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
“我不需要人爱戴,我只需要他们吃饱喝好,家家有洋楼,户户开小车。”
“你只能做选择,而不是全都要。”
“老书记活了这么大年纪,都还不明白成年人做的是减法,而不是做加法。”
老书记气鼓鼓地去烧火了,儿子说的东西他不是特别懂,但好像又能听出当中的道理来。
等老书记走了,老大这才跟王兴汉,“他们不是关心我们挣了多少钱。”
“而是关心接下来这一年,我们还承不承包堰塘。”
“老二,明天就收网了。”
“但是你晓不晓得,小西井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
“赵春林他们鱼苗场明天就送苗过来呢!”
这哪是送的鱼苗?
这不是送的催命符吗?
人性这个东西真的很可怕,看似许多不相干的事情,突然就被扔到了一个斗兽场当中。
压根就没有一个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