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下一秒大概率就会变成死人。
毕竟这里还是中意大利联合省,说得好听点,是多元复合的联合中立区,说得难听点,只是因为周围虎视眈眈的欧洲各国还没谈好要怎么瓜分这块地区罢了。
所以连正式的军队也没有,隔着一段距离设立装模作样的哨兵站已经是极限了。
看到列车的惨状后,首席立刻做出了判断:“不会留有活口——去找我们的人,阿诺德。”
阿诺德点头。
他自小就跟在首席身边学习各种东西,去过法兰西,也去过俄罗斯帝国,在教皇国的时候挤在人群里默不作声记住了高台上所有人的脸,然后悄无声息和长官一起离开。
没人知道他的原国籍,被捡到的时候他已经是没有姓氏的阿诺德了。
在意大利语中,Alaudi的意思是云雀,这个名字或许代表着某些祝愿,因为云雀在鸟类里算是长寿的,不过阿诺德确定自己不是意大利人。
但这个名字确实也能代表着什么。
云雀食性较杂,飞上天空的时候直冲云霄,降落是又会由缓慢飞行转
() 变为迅速跌落,迷惑猎食者,让其无法预测停顿与降落的地点。
——非常适合情报工作人员。
九岁的男孩行动异常敏捷,在颠倒车厢中疾跑也能辨认散落尸体是否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最后他停在了车厢相接的缺口。
伪装成外交事务员的「同事」已经咽了气,原本用发胶梳理好的铂金色头发被鲜血濡湿,垂在深深的眼窝上——很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
所以在临死前,男人还记得把身上所有能代表身份的东西全部装在了大衣下的秘密口袋中,等着同事接手。
阿诺德戴上手套,打算将鲜血淋淋的尸体拖去外面等待处理,刚打算动手,尸体「动了」。
准确的说,佝偻匍匐着的尸体身下的某个东西动了。
红色的一团从尸体下爬了出来。
尸体的重量压在上面,让「这团东西」不得不匍匐着四肢并用。
好不容易爬了出来,还没松上一口气,抬眼就和带着手套面无表情的阿诺德来了个四目相对。
“……”
短暂的沉默后,阿诺德一手逮住打算往回爬那人的手腕。
对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被拎到半空后还蜷缩着四肢,无措地看向阿诺德。
这次阿诺德看清楚了,这是个很小的小孩,顶多五六岁,眉梢眼角全是茫然和慌乱,细碎的红发盖住了大半张被血糊满的脸,碎发中露出的眼睛倒是比满脸的血还要红。
小孩骨架很小,典型营养不良,掂在手里也没什么重量。
“你是谁?”阿诺德问。
小孩眨眨眼,睫毛上的血渍沾到眼皮,一下子刺激出眼泪,他拿手背糊了半天,越糊越脏,还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
阿诺德放开人,自上而下把他扫了眼,然后再次伸出手。
小孩下意识抬起双臂挡在脑袋前,阿诺德掰开他的胳膊,直接拿手套把他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抹开。
“玛蒂娜·埃斯波西托?”
下一秒,阿诺德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的小孩和之前在教皇国看过的圣徒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他的记忆里非凡,只要见过就不可能认错。
但这不可能是圣徒。
他记得高台上的圣徒有着一头燃烧的长发,脸上的表情和那个满脸褶皱的教皇简直如出一辙,像是拿着雕刻刀一点一点刻出的神态——和这个怕得要命的小家伙没半点相似之处。
所以他又问了:“你是谁?”
小孩眼里的困惑更明显了,几秒后也问了:“你是谁?”
阿诺德是用意大利语说的,而小孩则是用英语问的。
阿诺德换了英语,重复:“你是谁?”
“玛蒂诺。”这下对方听懂了,小声回答。
“年龄?”
“六岁……应该?”
阿诺德将那具尸体搬出了列车,还警告玛蒂诺:“逃跑的话就杀了你。”
从列车下来的时候,玛蒂诺没踩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正砸在可怜的尸体上。
有了还没彻底变硬的肉垫作为缓冲,倒是没摔出个好歹,就是一摸一手血,半天没爬得起来。
阿诺德只能把人从尸体上抱起来,放到一边,再去继续拖尸体。
拖着,原本的重量突然减轻了点。他回头,看到玛蒂诺正在皱着脸抓着尸体的胳膊,脸都憋红了,用力和他一起拖。
很快,首席也从前面车厢回来了,手里拿着刻有教会标志的手提箱。
见到玛蒂诺后,首席凝神评估了很久。
阿诺德不陌生那种眼神,像是在看待桌上的摆件,以此决定这个东西是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