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圣旨,则是直直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孟子然自从收押了定北侯秦澜山以来,几乎是日夜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恨不能赶紧将这位身份特殊的贵人给送走,这样自己也能过一个好冬,整个大理寺,也不至于成日里人人都悬着一颗心。
终于日盼夜盼,总算是让他将圣旨给等来了。
待宣旨宫人带着御林军和大理寺的官员去牢中见到秦澜山时,孟子然的心就稍稍沉了一瞬。
原因无他,只因这看似无碍的定北侯似乎孱弱了不少,但到底是武将,精神头还算是足的。
宣旨宫人知道武德帝并没有真的治罪与定北侯,所以在面见定北侯的时候,脸上还是带了几分喜色,先是冲秦澜山道了一声喜后,就展开圣旨,当众宣读起来。
毫不意外,旨中之意大致是先安抚了秦澜山突然丧子的情绪,跟着,又赞扬了他的功绩,最后,因他身上的怀疑并未完全排除,但又因念着他的功劳,又不可一直关押在牢房中,所以特赦恩旨,命他回府。
然后,在置办完次子的丧事后,即刻走马上任,前往霸州当刺史。
秦澜山在决定主动接受调查的那一刻,就猜到自己就算是会受点罪,也不至于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才会主动走出这一步,截住了大皇子的野心。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前期虽与他所预料的别无二致,但当今圣上着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竟然让他去往霸州当刺史?
要知道,这霸州地处偏僻,靠近西域,远离京城,难道皇上此意是要他远离京城是非不成?
心底有太多的疑惑盘桓,一时间竟让秦澜山有些怔愣在原地。
直到身边传来大理寺卿孟子然轻轻地咳嗽声提醒,他这才赶紧回过神,朝着宣旨宫人谢恩领旨。
待送走了宫中的宣旨宫人与御林军后,孟子然立刻堆着笑脸上前恭贺秦澜山:“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虽说皇上的旨意并未说的明白,但侯爷的忠心与忠诚,皇上必然是看在心里,不然又怎会对侯爷委以重任呢?!”
看着这段时间对他颇为照顾的大理寺卿,秦澜山自然也乐意与他攀谈两句:“这段时间多谢孟大人的照拂,秦某铭记于心,将来若有孟大人用得着的地方,定北侯府定会还了今日的恩情。”
一听秦澜山这话,孟子然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几分。
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魏王与定北侯秦澜山的嫡女走的颇为亲近。
魏王身份特殊,前些年,不知有多少大人想要暗中结交,都被婉拒,没想到今日,他却能走上这样的好运,与魏王有了几分拐着弯的关系,这样的好机会,他若是错过,那才是真正的蠢材了。
所以,面对秦澜山的言谢,孟子然自然是一口应下,甚至还亲自叫来了马车,打算亲自将其送回去。
车轮滚滚,很快就回到了定北侯府。
秦璃一早就接到了消息,亲自带着三哥秦林等候在侯府大门口,迎接父亲的归来。
看见父亲带着稍稍蹒跚的脚步从马车上走下来,秦璃就立刻红了眼眶,冲上去就紧紧地抱住了父亲高大但明显消瘦的身躯,声音哽咽:“女儿不孝,让父亲受了这么多的苦,请父亲重重责罚。”
秦澜山爱怜的抚摩着爱女的长发,看着明显也瘦了几分的女儿,语气中难得带了颤意:“真是个傻丫头,你在外面为了为父四处奔波,你三哥都尽数告诉我了,今生能得你这样的女儿,为父骄傲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责罚你?”
“不过,有句话为父倒是要说你,阿璃,你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瞧瞧,怎么又瘦了些?”
秦璃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摇头道:“只要父亲能够平安回来,女儿的心就宽了,回头多吃两碗饭,自然就能胖起来,只是我观父亲的形容好像有些不大妥当,爹爹,你可是身体不适?”
伴随着秦璃的问题,秦澜山几乎是再也支撑不住,闷哼一声就扶着自己左边的腿,刹那间,额头上就渗出一层层的冷汗。
看着脸色隐隐灰白的父亲,秦璃惊吓的赶忙扶住他,然后急忙呼唤三哥。
秦林几乎是一个健步上前将父亲稳稳地扶住,然后看着父亲扶着腿的动作,心中瞬间了然:“爹,您的旧伤是不是又发作了?前些时日我去探望您,不是专程让大理寺的官员对你照顾一二吗?您腿上的伤经不起冻的,难道这几天大理寺那边连火盆都不跟你生?保暖的被子都不曾给你吗?”
秦林一边问着,一边朝着站在一侧的大理寺卿孟子然看过去。
孟子然对上秦林那双恨不能吃了他的眼睛,吓的肚子上的肥肉猛地一颤,连连摆手道:“三公子,您看我,也是无用的呀,本官虽然掌管着大理寺,但大理寺上上下下每天那么多事,本官一个人又岂能顾得上来?三公子若是想要知道侯爷在牢中发生了什么,本官这就命人将看管侯爷的狱卒提来,让您好好地拷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