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优一进屋,就不敢乱看,只闻见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苦味,在听见一声咳嗽声提醒后,忙跪在地上请安行礼。
“奴才梁优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金安。”
纪衡要铁云将床榻上的帘帐放了下来,朦朦胧胧的看着跪在几步之外的梁优,慢条斯理道:“你倒是来得及时,怎么样?铁云交代给你的事儿,办妥了?”
梁优不敢站起来,颤抖着两条腿,绷直了嗓音回话:“王爷容禀,自从见了铁总管后,奴才不敢有半点耽搁,一心想着将整个沈家的基业尽数掏出来,可没想到,秦璃那个鬼丫头甚是精明,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诓骗……”
说着,梁优就将发生在侯府的事详细告知。
纪衡听着梁优的娓娓道来,眉心亦是紧紧地拧着,直到最后,在听梁优说出秦璃要见户部的几位大人时,更是心口一窒,脱口而出道:“蠢货,你们既然能想出利用铁矿开采权作为突破口,怎么就没想到如何让秦璃深信?朝廷这些年来,因为连年用兵的原因一直对石铁的开采看管的极严,就算是有人知道这是一块天大的肥肉,也没人敢轻易去碰,难道你们忘了,五年前,贾妃的母家是如何被抄九族的吗?”
听见纪衡动怒,铁云倒是神色沉稳冷静,却是将跪在地上的梁优吓得浑身一颤,半点都不敢吭声。
身为京城人士,他当然知道五年前的贾家是如何血流成河的。
贾家仗着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入宫为妃,就渐渐生出贪婪之心,居然将手伸到了铁矿的开采上,一面阳奉阴违的利用官职和女儿在宫中受宠的背景在铁矿上大肆敛财,一面还敢将大梁的石铁以高价倒卖给北蛮人,以此来牟取暴利。
最后,被刑部查处,整个贾家包括旁支亲友在内的数百条人命,尽数葬送在贪婪地铡刀之下,就连受宠的贾妃也被赐了一条白绫了事。
据后来替贾妃收尸的宫人说,贾妃在自缢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
可算是这样,腹中的龙子也保不住贾家全族人的性命和她的性命,由此可见,在武德帝的心里,谁敢肆意沾染铁矿开采,谁就相当于触了逆鳞,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纪衡看着勾着头使劲儿打摆子的梁优,继续恨铁不成钢道:“自从发生了贾家一事后,京中但凡是官员,提到铁矿开采都会闻声色变,眼下秦璃提出要见几位户部官员,分明是存在试探之意,你若是真的能请出几位大人为你站台,以她的谨慎,也未必会真的松口,可若是你请不出几位大人面见她,以她多疑的性格,怕是从今往后定会怀疑了你。”
“梁优啊梁优,这些年本王就算是与你见面,都是私下悄悄安排,足见本王对你看重保护的程度,可你倒好,眼下倒是恨不能将自己暴露出来,让秦璃知道,你这狗奴才已经出卖了她,投靠到本王的麾下。”
说到激动的地方,纪衡拿起手边装着糕点的盘子就朝着梁优狠狠地丢了过去。
梁优的头上被砸了个正着,一时间鲜血直流,他却是连呼痛都不敢。
瞅着情绪激动地纪衡,铁云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出声安抚着他:“王爷,梁优在这件事情上虽然答应的莽撞了些,但看在他对您是一片忠心的份上,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何况,属下倒是认为,以秦璃如今的状况,她也许真的敢铤而走险,将手伸到朝廷的铁矿开采上,只要我们将此事办的漂亮,让秦璃深信不疑,属下就不信,她会不心动。”
纪衡抬起头看向铁云,示意他说下去。
铁云道:“王爷,您别忘了,现在的定北侯府可是个躯壳,定北侯府的百年累积,都被秦璃尽数上缴国库,侯府眼下之所以能够支撑,也不过是靠着沈家的接济和秦璃的手段,想要让侯府尽快在京中稳稳地重新立足,钱财是绝对不能少的。”
“但是秦璃眼下又要给纪无川当钱袋子,又要拿着沈家的钱去养着侯府,短时间之内,以沈家留下来的底蕴或许能够办到,但长此以往,却是无比艰难了,所以秦璃的手中,用不了多久,就会捉襟见肘,她若是不赶紧想法子挣钱,又要如何搭上魏王这艘大船?所以属下觉得,这个风险我们值得一冒,因为只要秦璃敢迈出那一步,不仅能替王爷收拾了她这个眼中钉,更是能将她手中掌握的沈家财富尽数搜罗到我们的口袋里。”
“王爷,只要我们能掌控沈家的基业,您的大业,可就相当于成了一半了。”
纪衡听着铁云不无道理的分析,渐渐地,竟然也被说动了。
“不错,想要成就大事,怎么可能不冒风险?只是铁云,秦璃点名要见几位户部的大人,难道,我们真的要听了她的要求?”
铁云道:“这些年王爷在朝中笼络各方人马,户部不是也有我们的人吗?只管挑几个大人与秦璃见面就是,王爷,属下说过,秦璃多狡诈,想要让她相信,唯有将计划变真,如此才能彻底骗住她。”
纪衡却是有些为难:“只是自从出了贾家的事后,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东西,就害怕跟铁矿开采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