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川看了会儿好戏,就没了多大的兴致。
他转动着手中精致的手炉,感受着手炉中暖暖的暖意,慢条斯理的提醒:“大舅母作为林家的后宅女子,绝非什么人都能轻易接触到的,大舅舅若是想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利用的大舅母,何不排查大舅母最近见了什么人,或者是参见了哪家女眷举办的宴会,以此顺藤摸瓜,想必应该能找到那位背后的‘高人’。”
林宪听着纪无川的分析,浑浊的眼睛再度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颇有点心事重重的味道。
至于林冲,他在听了纪无川的指点后,立刻就叫人去查金氏这段时间的行踪。
只是还不等那小厮去排查,金氏喑哑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们不用再费心思了,不就是想要知道是谁躲在我背后吗?告诉你们又有何妨,反正那个人,你们也不敢去动……”
讲到这里,金氏就仰起头看向坐在宽背靠椅上的纪无川,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似是自嘲,也像是一种解恨。
“魏王可真是颇有手段的人呐,只可惜这么好的一颗棋子,竟生生不能用,父亲,看见如今长大成人、能力出色的魏王,你可是在心底里也是这般想?当年,若不是您做事太绝,让魏王对你、对整个林家都生出恨意与不满,你也不会在如今这个年纪还要为了林府的将来殚精竭虑,要儿媳看,魏王一人,足足顶得上皇后娘娘生的两位皇子呢。”
林宪被金氏的话刺中了痛楚,当场就脸色阴冷,阴恻恻的看向她:“老大说你是个无知蠢妇,起初老夫还不赞同,现在看来,老大对你的评论,都是轻的。”
“哈哈哈哈!父亲不愿意承认也不妨事,反正儿媳知道,你总有一天是会后悔的,整个林府也总有一天,会为自己当年做下的孽,付出该有的代价。”
说完,金氏就再度看向纪无川,这次,眼中倒是闪烁着欣赏的味道:“月儿这个孩子是被我骄纵着长大的,她从小到大,因为任性的性子没少干糊涂事,但在看男人的眼光上,却是比我这个当母亲的强上太多,只可惜,月儿没有这个福气,能得王爷青睐相待。”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挺好,我算是看透了,嫁进这高门府邸,一辈子都要被规矩束缚着,身边的亲人也多是无情无义之徒,如此悲凉的,像个木偶一样活着,还不如嫁入一户寻常人家,生儿育女,拥有最简单的幸福,才是真切。”
一边说着,金氏就一边拉上了林银月的手,用颤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林银月的脸庞,看着她用整个生命去疼爱和保护的女儿。
“月儿,你要答应母亲,不要再去做不属于自己的美梦了,很多梦境,看似美好,实则处处遍布荆棘,个中苦楚,只有品尝过,才知道有多煎熬,你如今虽然不是郡主身份,但好在还有林家在,有你外祖一家在,他们会给你找一个真正疼爱你的如意郎君,保你后半辈子安稳无忧。”
林银月看着母亲充满了疼爱的眼神,一颗心却是在此刻又是酸涩又是担忧。
她看着这样的母亲,总是觉得母亲透着一股不太对劲:“娘亲,您怎么了?……你不要对我说这些,我不喜欢听。”
看着还在自己面前任性的宝贝女儿,金氏的眼泪就忍不住再度无声地落下来。
她在又捧着林银月的脸颊看了半晌后,终于缓缓出声:“你们不是想要知道是谁帮我联系的杀手吗?我告诉你们,那个人就是二皇子,纪璋!”
听到这个名字,林冲和林银月立刻震惊在原地。
倒是林宪,就算是惊讶,脸上也并未有多少情绪显露出来。
至于纪无川,则是表现的最为镇定,像是一早就猜到了这个人。
林冲冲到金氏面前,显然是不肯相信她说出来的这个人名。
“你休要胡说八道,二皇子眼下正被皇上罚在府中闭门反省,又怎会来到林府与你谋和,想出那样的计谋去谋害朝廷命官?金氏,你为了给自己脱罪,连皇子都敢拖下水,我看你是真的不可救药了。”
金氏看着林冲慌张无措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来:“林冲啊林冲,看看你这幅胆小如鼠的样子,还真是令人耻笑,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二皇子亲自来寻我,要与我联合实行这个计划,你觉得我一个后宅女子从哪里找来的杀手去暗杀朝廷命官?再者,如果不是可信之人来找我做这种事,以我谨小慎微的性情,会冒然答应吗?”
“至于二皇子被皇上罚在府中关禁闭的事,大家是都忘了吗?二皇子可是皇后娘娘所出,他从小到大,做了多少离经叛道的事都是林家人在背后给他收拾烂摊子,难道还需要我细细说出来吗?”
“只是这次,他毕竟被皇上责罚,不敢肆无忌惮的在外行走,所以就需要我这个不起眼的人物去提他办些事,故而,他就主动找上了我,谁让我们的共同敌人,都是秦璃那个臭丫头呢。”
听着金氏言之凿凿的话,林冲微微张合着嘴唇,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