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洗,孤月悬挂。
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扬子官驿在傍晚时分,迎来了数名贵客。
管理官驿的驿丞虽职位不高,但常年迎来送往各路官员,也算是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辨认出这帮贵客当中,有两名宫中的宫人随行。
能得宫人相伴随行,足见这帮贵客定是要回京面圣的,再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诸多事,驿丞很快就猜出帮些贵客的大部分身份。
定北军在北鸣关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但凡是大梁男儿无一不敬佩。
驿丞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接待上定北军的主帅堂堂定北侯,所以,在贵客们决定下榻后,他立刻就吩咐驿站上下的所有当值属下,各个都手脚麻利着,务必要将这些在战场上为了大梁不顾生死的英雄人物照顾妥帖。
相较于驿丞的热情,秦澜山的心头却是压着一个巨石,迟迟无法移动。
自从离开北鸣关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一行人已经被人暗中盯上了。
事实上在回京的路上,他们也的确是遭到多次伏击,只是那些伏击都被伪装的极好,要么是被伪装成山匪劫道,要么就是被伪装成土匪打劫,甚至还有两次被人暗中投毒。
如果不是有常大夫及时赶到,恐怕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定会有大半死在那些毒物上。
是以,当天夜里,在驿丞的这顿晚膳,他们也是在经过小心查验后,方才放心食用,并非是他们不信任管家驿站,而是那些暗中想要他们性命的人,几乎是无孔不入。
在这种情况下,小心方能保命。
夜深露重,伴随着更声的响起,看着窗外升起来的浓雾,不难猜出此时的深夜有多寒凉。
常大夫在为昏迷的秦越又行了一次针,眼见着毒血从他口中吐出来,整整昏沉了数天都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秦越终于在这一刻微微睁开了眼睛。
秦澜山激动的看着长子,快步上前查探:“阿越?你可能看见为父?”
十分虚弱的秦越浑身瘫软的依靠在二弟秦枫的肩头,他自是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但是因为长时间的中毒和多日的未进食让他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口。
他只能拼尽全力的嗫喏了一下嘴唇,算是回答了父亲。
秦澜山瞅着长子终于能回应自己,一行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好!好!阿越,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为父,也不必担心其他,我们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等回到了京城,一切都会好的,你快闭上眼睛,再歇一歇。”
秦越听着父亲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皮看了一圈周围,眼瞅着他所熟悉的人都在跟前,这才放心的再度合眼,很快,就再度陷入沉睡之中。
秦枫激动地扶着长兄的肩膀,看见长兄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又闭上眼睛里,整个人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他忙抬起头,询问般的看向常大夫:“常大夫,我大哥怎么又没动静了?他怎么又跟以前一样,昏过去了?”
常大夫擦拭着头上的汗,慢慢收起手中的银针,纠正着二公子的话:“二公子,大公子这次不是昏过去,而是睡过去了。”
“睡?”秦枫低头看着自家兄长,一头雾水:“我的亲大哥他是不是睡着难道我会不清楚吗?大哥想来警惕,他就算是睡着也不会睡得这么沉,你听,凑近了听,他连呼吸声都是断断续续的,常大夫,你快给大哥再看看。”
秦澜山无言的瞅了眼自家这想来性格直爽冲动的次子,叹了声气:“你就别再这里给我胡闹了,你大哥是睡着了,刚才你大哥醒来,你没看见吗?他伤的那么重,哪能还像过去一样三分休息,七分警醒?你别在这里瞎嚷嚷,打扰了你大哥静养。”
被父亲训斥的秦枫也不敢回嘴,只能动作小心地将大哥放回到床榻上,甚至还贴心的为大哥掖了掖被角。
倒是一直站在一边向来性格细腻的老三秦林看出二哥的失落,走上来同父亲道:“父亲,大哥能醒来一次,那就证明常大夫的医治方法是可行的,眼下就快到京城了,等回到京城,大哥只会恢复的更快更好,你也不必过度忧心了。”
朱鹏脸上也带着喜色,道:“是啊,阿越自从中毒昏迷到现在,差不多已有半月之久,眼下咱们好不容易等来了希望,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
秦澜山宽慰般的看了眼向来懂事贴心的三子,点头道:“没错,再有三百里,咱们就能赶到京城,阿越能在这个时候醒来,对我们来说更是好消息,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也辛苦阿枫和阿林了。”
秦枫一听父亲这话,赶紧就低着头摇头,那副乖觉又老实的样子着实有些逗的人想要发笑。
还是秦林再也看不下去自家这憨憨二哥,拉上秦枫的胳膊就要将他往外拽:“好了二哥,这里的房间也不大,咱们这些人一直待在大哥的屋里也不好,你随我一起下去,给大哥煎药吧。”
秦枫一听说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