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药脸色阴沉的走回餐桌,两女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对,叶素商小心翼翼的道:“出什么事了?”
“杨伟坠楼,目前生死不知。”
“啊?”
隗竹惊的直接站了起来,身子碰到桌面,盛放米饭的精致瓷碗翻滚着掉落地上。
砰!
生命之脆弱,犹如瓷器。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白药歉然道:“我刚想起来公司还有事,得回去处理一下。叶子,你留在这陪隗竹,晚上住到隔壁,就不要回学校了。”
等林白药匆匆离开,隗竹突然问道:“叶子,杨老师是不是和山上的事有关?”
叶素商已经知道所有内幕,毕竟有些事瞒着隗竹,没必要瞒她,闻言打了个哈哈,道:“你想哪去了?杨老师堂堂大学教授,和通缉犯有什么关系?再说林白药和杨老师又不认识,前无怨后无仇,脑洞太大了你……”
“那就好。”
隗竹在桌子旁站立片刻,连地上的碎片也顾不得打扫,道:“事不宜迟,我先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瞧着她进了卧室,叶素商耸耸肩,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她虽然比隗竹小几个月,可遇事多了不知凡几,所以心态平和,显得很是稳重。
杨伟死了,林白药那边断了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固然可惜,但比起山上遇到的凶险,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小心为上,步步为营,总能抓住对方的马脚,不必太计较一次的得失。
这是鱼敬宗自幼教会她的朴素道理!
归梦居。
在茶室里听完封爷和唐小奇的汇报,林白药道:“墨老板,你觉得呢?”
“不出意外,应该是卫西江的手段。”
“墨老板和我想一块去了,可问题是卫西江为何时机把握的这么好?我们刚打算动手,他就逼得杨伟跳楼,莫非这位气功大师真的能掐会算?”
墨染时的目光移到旁边站着的唐小奇身上,没有说话。
可言外之意,不问可知。
唐小奇脸涨得通红,他在跟踪这方面很有自信,墨染时的怀疑简直像是鞭子抽在身上,急道:“老板,我绝没有露出行踪……”
林白药摆摆手,道:“没事,我信得过你。很大可能是卫西江行事谨慎,见利小军罗网,怕万一杨伟暴露牵扯到他,直接下了狠手。”
士为知己者死,唐小奇热血上涌,道:“老板,干脆让我潜去钱塘,做了卫西江,真出事我扛着,绝不连累您……”
林白药笑道:“这就是傻话了,十个卫西江也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不急,他要我死,这次没得逞,还会有下次,我们看似在明,实则在暗,以有备对无备,早晚……要了他的命!”
说到最后一句时平平淡淡,可房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几分。
封爷的脸上闪过佩服的神色,换了别人,有唐小奇这样的死士,说不定顺水推舟,只管自己脱险,哪管洪水滔天?
就算是收买人心之语,可这人心收买的坦荡,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墨染时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麻烦墨老板帮忙继续追查杨伟这条线,卫西江能逼得他自杀,说明有必须自杀的把柄握在对方手里。若是能找到,估计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别无他法,只能重新在利小军身上做工夫,希望他能开口招认……”
“利小军?”
墨染时道:“稍前议事,你还曾说利小军要用一死换卫西江给他寡母幼儿的好处,开口极难……”
“是,这不死马当活马医吗,我准备动用公案部的关系,给利小军加加码。卫西江能给他的,不过是利益,我能给他,可以是翻倍的利益。”
公案部?
墨染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林白药。
林白药淡然微笑,笑容里全是云深不知处的逼格。
……
杨伟确实是坠楼自杀,警方连夜勘察现场后,排除他杀可能,并在他的房间发现了遗书。
遗书里称自己有抑郁症,近期吃了大量抗抑郁药物,对生活失去信心。又经过昨晚的事,因把学生置身危险之中,心生愧疚,所以无意人间,寻求一死,欲从痛苦折磨里解脱。
杨伟没有结婚,父母还在乡下老家务农,一个姐姐两个哥哥接到通知,正带这大批七大姑八大姨在赶过来的路上。
校方迅速成立了治丧工作小组,派了一位校领导全权负责,石篙等生前好友也加入了治丧小组。
正好放寒假,学生离校的空窗期,校方要求抓紧落实,积极和家属沟通,争取将影响降到最低。
按照规定,6个月丧葬补助金,20个月一次性抚恤金等等,这些是硬性方面,财务算出来上报批准就行。
但还有不那么硬性的,比如,校方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会给予家属一定的额外赔偿,具体赔多少,这就需要双方沟通。
如果家属不闹腾,赔偿数字不会太多,如果闹腾太厉害,反正撕破脸,赔偿也不会太多。
只有恰到好处,试探拉扯,不触及双方红线,才能满意收尾,这很考究治丧小组的沟通能力,非有手段者不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