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芙没有言语。
她便接着道:“你们想去便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窦花顿时忍不住抽噎,大声的哭了出来。
“二姐,你别这样。阿爹没了,真的没了。就这一次,你就去看看他吧!他昨儿个来看我们没看到,肯定死了都不闭眼,你就让他安心去吧!”
窦蓉却再次厉声拒绝。
“不!我事还多着呢!我的绣活还没做完。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家里还有客人要来,都走了,谁来招待刘家的亲朋?要去你们去。”
她说着,便独自回了屋里,将门重重关上。
窦花还想再去劝,便被身旁的窦芙拉住了。
“随她吧!”
“可…”
“她若不愿去见,即便去了心里也不好受,又何必强迫她呢!”
窦花点点头,抬首问道:“那,大姐你去吗?”
“走吧!你说的对,再怎么样,也只有这一回了,便当是成全了这场父女缘分吧!”她说着,去里屋拿了两件厚实的棉衣来,又从荷包里拿了些碎银子揣上,这才
拉着窦花朝窦家村而去。
雪越下越大,四周一片苍茫,被银装素裹。
积了厚雪的小路不太好走,加上心中悲切,窦花走的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到了窦家,却见大门紧闭,好似无人在家。
窦芙蹙眉。出了这样的事,不说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怎么连门都不开?
她上前敲门,好半晌后,才见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小口。
窦老四探出头来,一脸的不愉,正想斥诉是谁大清早的敲门,便见窦芙两姐妹神情肃穆的站在门口。
“呵呵,原来是大侄女啊!”窦老四面色一改,当即露出几分狗腿的笑意。
窦芙脸色不好看,问他。“窦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不开门请人帮忙准备灵堂,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却关着大门作甚?”
窦老四闻言,面色发虚。特别是看到窦芙那肃冷的脸色,便莫名的感到紧张。吞吐了好半晌后,才幽幽道:“这事是老头子和二哥做主,我哪里知道。”
窦芙闻言一噎,脸色更差了。
她没了耐心听窦老四说话,当即不请自便的进了院子里头。
窦草根的尸体已经从堂屋的梁柱上取了下来,割掉的绳索却还吊在梁柱上晃悠。
他身体笔直僵硬,就用一张破草席随意的摆在堂屋地上,脸上盖着一张灰麻布,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还是昨日所穿的那套。
灵堂里一个人也没有,钱纸香蜡更是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形同鬼屋。
窦花吓的不敢去看,呜咽着躲在窦芙的臂弯里,浑身抖如筛糠。
窦老四不耐烦的挠了挠脑袋,打算离开。
窦芙便挡在他面前问:“窦家的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她神情肃冷,面色更冷。
窦老四本正想指责她说话不好听,可瞧着窦芙面色吓人,当即老实道:“他们都在各自屋里睡觉呢!老头子好像一大早背着老娘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睡觉?这时候你们还能睡得着觉?”窦芙冷笑,心里着实佩服窦家的这些人。
窦老四一噎。
家里躺着个刚投缳的死人,他们自然是睡不着的,不过是各不想管,便索性都躲在自个的房里头装不知道罢了!
窦老四也是被尿憋的急了,听到门口一阵阵敲门声,还以为他老爹想到法子回来收拾烂摊子了,这才前来开门,否则他才懒得出来受冻。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们打算一直关着各自的房门不出来了?还是打算就这么放着尸体不管?”窦芙语气凌厉,心中似窝着一把火,令她有气却无处发。
这窦家一家子老小,平素看着齐心齐力,可只要主心骨一倒,便像是一盘散沙,碎的捏都捏不起来不说,还无用的很。
那段婆子逞能了一辈子,将窦家紧紧握在手里,却养出了一堆不堪用的子女,临了时连个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实在可悲的紧!
她对窦家这一啪啦烂事没什么兴趣,可既然来了,便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去,把家里剩下没死的都给叫出来。”窦芙冷着脸道。
窦老四听她这语气,是打算管了。当即也顾不上对方说话难听,立即便去里屋将老二,老三几个都叫出来。
窦老二刚开始还有不服,认为窦芙已经不是窦家人了,却跑来他们家发号施令,可见窦芙冷了一张脸,当即噤若寒蝉般,不再瞎bb了。
窦芙也不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安抚这一家子。只有条不紊的安排道:“二叔去发放讣告,通知亲朋。三叔去街上买棺木和香蜡纸钱。四叔收拾家里,设置灵堂,准备迎接吊唁的宾客。三婶和堂妹你们立即分散四周去找阿爷他们,最好是沿河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