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窦家报的是盗匪案,所以此事让人从未联想到一起,故此整整拖延了好几日,县衙才有了些眉目,便又亲自上门来问窦家。
得知消息后的窦家,犹如五雷轰顶。特别是衙役告知他们,并未抓到李氏时,段婆子直接气的两腿一蹬,再次昏死了过去。
而张家夫妇也日日哭闹着上门,要求他们窦家将他们儿子给还回去。
这一番闹腾,简直是鸡飞狗跳。
那厢,窦小鹅的夫家主母得知窦小鹅用他们家的银钱补贴娘家后,也是气的直接将窦小鹅禁足在家了。
窦家被搬的个底朝天,段婆子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便一直昏睡不醒,瞧着是没多大希望了。
窦家的汉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知是谁说,让老大去刘家找窦芙求助。
窦草根苦着一张脸,不大愿意。
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他女儿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的小家更是被拆的七零八落,妻子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再让他再舔着老脸去求女儿要好处,饶是他脸皮再厚,此刻也羞红了一张老脸。
“我不去。”窦草根气哽道。
老二窦江当即恼道:“这家里已经指望不上谁了。你不去求大侄女,难道还让我们去不成?就算我们愿意厚着脸皮去,大侄女只怕也不会见我们。你怎么说也是她亲爹,她总不能连你也拒之门外吧!”
老三也跟着应和。
“二哥说的不错。大哥啊!你看看这家里,啥都没剩下了。老爹年迈,阿娘她倒下了。这家里可就只剩下你是老大了。若你不肯挑起家里这担子,难道都让我们去死吗?”
老四也道:“可不是。阿娘这一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缓过来,若是人真没了,只怕连口棺木都买不起,更遑论请人下葬了。还有家里七八个嗷嗷待哺的侄儿侄女,你让大家都喝西北风吗?”
兄弟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将窦草根逼迫的即便百
般不愿,也得为了家里厚着脸皮去求一趟才甘心。
然这回,窦草根像是受了李氏的前车之鉴的刺激,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祸害自己女儿了。
“你们要打要骂都行,反正我是不会去求芙娘的。她们三姊妹本就寄人篱下,如今眼看要熬出了头,我是万般没脸,也不能再去拖累她。大不了,我去卖身为奴,凑银子给娘看病。至于侄儿他们,你们才是他们父母,理当想法子养育他们成人。”
窦草根活了大半辈子,好似倏然清醒了一般,仅仅有条的想好了一切安排。
窦家几兄弟则懵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哥也有这般硬气的一天。而且窦草根说的句句在理,他们一时也无法反驳。
倒是一旁的老爷子窦蒿沉了脸,瓮声瓮气的道:“好你个不孝子,你卖身为奴为你阿娘凑银子看病,便不用管我老头子了是吗?”
窦草根一噎,面色愁苦更甚。
他本以为。他老爹和他一样,虽是懦弱性子,却至少不会做出伤人良心的事来。可结果…
“老爹,儿子…”
“哼!你既然忘了老子的养育之恩,还唤我这个老爹作甚?干脆直接将我投入江中去喂鱼好了。如此,还可以替你们剩棺木钱。”
老头子说着便要往外头走。
几个儿子立即拉住了他。
窦江更是直接上前扇了窦草根一大嘴巴子,骂道:“大哥,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孝心?当真要逼死老爹老娘你才甘心吗?”
“是啊!大哥。就算家里平时亏欠了些你,可遇到大事,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就是。大哥,你这样也太没良心了。”
“算了吧!大家还是别逼大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大不了,待爹娘百年后,我们兄弟几个便各自分家,散伙吧!”
窦草根似被打懵了,只拉拢着脑袋不说话。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明明是他老二媳妇惹出来的祸事。
怎么如今却成了他的锅?
难道就因为他是老大?就因为他好欺负吗?
还有自己这几个兄弟口口声声的指责,也好似一个笑话在提醒自己,他这么多年以来,为这个家勤勤恳恳,甚至牺牲了自己小家,是有多么的愚蠢。
“老爹,您这是要逼死儿子啊!呜呜呜…”
窦草根想清楚后,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几十岁的人了,却哭的像个三岁孩童般不顾面子。
老头子窦蒿一时愣住,似良心发现般,嚅嗫了半晌,却再也没说什么,只佝偻着背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其他兄弟几人皆面面相觑,也不敢再有任何言语了。
他们也怕真逼死了家里老大,届时连个免费的劳力都没地找去。
他们可不想未来的日子不但要养儿女,还要腾出手来照拂老爹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