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芙至今还忘不了,每次段婆子在屋子里生火烤时,便一个屋子里都是浓烟滚滚,人蹲在里头就像熏腊肉一般,比不烤火还遭罪。
念此,她招呼窦花,再加几块银碳进去。
窦花只当她冷,当即毫不手软的从旁边的箩筐里夹了七八块银碳进去。
银碳燃起来快,还赖烧,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便加重了一层暖意。
这时,窦蓉从外头进来,面色略带迟疑。
窦芙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问。
窦蓉犹豫着,眼神闪躲道:“没,没什么。”
窦芙没有在意,她忙完了手中的事,也坐了下来。
“快过年了。这段时日,大姐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也没有带你们出去走走。今年的新衣裳也还没有做,我寻思等大雪过后,我们仨一起去街上将衣裳裁做
好,顺便也帮你们德哥哥做两套备用可好?”
窦花最是喜欢穿漂亮的新衣裳了,当即高兴欢呼。反观窦蓉,却有些走神。
“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没说?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窦芙直接问她。
窦蓉性格比较内向,有什么事儿喜欢藏在心底。因此,窦芙主动问及。
“没,没什么。我…”她看了一眼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窦芙便顺着她目光望去。
“怎么了,门口有人?”她问。
窦蓉沉默了些许,才点头道:“嗯。”
“谁啊?”窦芙不明白她为何一脸为难。
窦蓉没有言语,只低着头。
她这不温不火的性子有点儿像她老爹窦草根。
窦芙便不再询问,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然而,门口什么人都没有。
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个午后,能足足没过脚踝。门
口的雪地上徒留一排杂乱的脚印,可见方才的来人心情焦急。
窦芙似乎猜到了是谁。
她转身回了屋子,心头却在想,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刘正德一人在外求学,身旁又没个人照应,万一有个头疼脑热,或是穿衣着凉…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她想前往江州去看看,可想到年初时,那老大夫的羞辱之词,又怕让刘正德感到为难。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屋子。
窦蓉见她一个人进来,又不说话,想是不会怪她方才的自作主张,便也就没多问。
哪知,翌日,那人又来了。
这次,对方手中抱着一孩子。
窦芙听闻有人敲门,本想让窦蓉前去,可想到昨日的事,她还是放了手中的活计,自己亲自去了一趟。
开门,她便瞧见一名衣裳单薄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刚满月的幼子,瑟瑟发抖站在门口的屋檐下。
雪还是没有停,不过只剩下了毛毛雪。一阵寒风袭来,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洒的到处都是。
四周一片莹白如玉琼,越发衬托着屋檐下的一对单薄母子狼狈可怜。
女子低着头,发丝被寒风吹的杂乱干枯,令人一时间看不清具体面容。倒是她怀中的稚子本是睡着的,可寒风凌冽,钻心的冷将孩子给冻醒了。一下子便咿呀大哭起来,露出一张邹巴巴的小脸,十分的可怜。
“你是?哦哦哦,我家里还有些米粥,你等着,我这就去屋里头拿。”
窦芙把对方当做是行乞的寡母。
“我不要米粥。”女子道。
她声音有些嘶哑,窦芙闻言一愣。
“你是…”
女子闷声哄着自己怀中的稚子,一只手将额前杂乱的发丝挽至耳后,抬首朝窦芙看去。
“窦凤?”窦芙惊讶的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
她突然想起,年初时看到窦凤,便已是显怀的样子了。算起来,也就是眼下这幅模样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窦凤苦笑道。
她此刻终于有点儿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窦芙的劝告了。可当她看到窦芙眼中对她的窘境露出惊讶之姿时,便又忍不住有些妒恨,并死死的抿住了嘴唇。
若只是她一个人来,窦芙是不会搭理她的。可看着她怀中孩子孱弱无助的样子,窦芙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不是什么白莲花,可也不是那般的铁石心肠。再者,她也想知道窦凤这次来找她又想耍什么把戏。
“进来吧!”她道。
窦凤便抱着孩子跟在后头。
她还是第一次进来刘家。以往她来时,窦芙都没有让她进门,就连昨日她来,窦蓉那死丫头也拒绝了。
以往,那丫头哪敢跟她说半个不字!
窦凤本以为自己将她们三姐妹排挤出窦家,她们必当穷困潦倒,从此对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