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了脚步后,那神鹿的鼻孔间发出了呼哧之音,埋下了头首。
茯苓适才为阮安寻他踪迹时,只在僧人的指引下,往文殊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待瞧见一着赤色袈裟的男子后,却没仔细去看他相貌,就着急跑回寮房回复阮安了。
遥遥观之,只觉这人身形高大颀长,气质带着佛子应有的高华,通身散着清濯之气,似不染任何俗世尘埃。
却未成想,这位传说中的骊国佛子,竟然生了副如此俊美的皮相。
茯苓和白薇都有些看怔,只见眼前的年轻男人生得悬鼻高挺,眉眼冷隽,他并未同寻常的僧人一样,在头顶上烫了戒疤。
只他印堂的额心处,生了颗很引人注目的朱砂痣,那眉心的一点红让他精致的五官沾染上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性。
如此超凡脱俗的容止,当真不负朝廷赐予他的佛子之称。
“女施主来寻贫僧,是为何事?”
虚空温淡的嗓音从耳旁划过,阮安终于将视线从那少女的身上收回,待转首看向他时,还觉得有些恍然。
是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沛国公府的房家表妹,而不是被困宫廷的阮姓医姑。
况且这一世的虚空和她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他当然不认识她了。
阮安对着虚空行了个合十礼。
她在他的注视下,温声回道:“回主持,我是定北侯夫人房氏,我婆母高氏经常来大慈寺禅修,此番我亦来此禅修清心,是为了给我夫君霍平枭祈福。”
“听寺里的方丈说,您的咳
疾在秋日里犯得格外厉害,我便让女使给您熬了盏川贝雪梨羹,还请主持记得饮下,我还命人给您带了包川贝的贝母。”
阮安在提起为霍平枭祈福的这件事时,唇边不易察觉地露出了温甜的笑意,带着终于能将心意对外人袒露的喜悦。
语气坦坦荡荡,且正大光明。
虚空莞尔一笑,回道:“多谢房夫人。”
将川贝赠予虚空后,阮安带着女使转身离去。
神鹿突然抬起了脑袋,往虚空的身旁靠近,似要寻求主人的抚摸。
虚空伸手摸了摸那只神鹿毛绒绒的背,视线却落在阮安远去的背影。
似在自言自语,他突然低低地说了句:“许久不见,阮医姑。”
******
等从寺院禅修归来后,阮安不欲再耽搁药堂的生意。
自打入秋后,天气转寒,平民百姓中,也有很多人因为不适应天气的变化,而罹患小疾。
是以,阮安在药堂坐诊的天数也比夏季要多。
这日下午,药堂里来了个想问脉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生得肤色白皙,五官虽称不上精致。
可组合在一处却很耐看,放在平民坊巷里,也算是个很打眼的美人了。
“行了,你也别这般畏畏缩缩的了,都到药堂了,就让这老医姑给你诊一诊。”
年轻女子的身侧还跟了个气质很泼辣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市侩之气,说话时也牙尖嘴利的。
田芽和田姜面面相觑后,都有些无措地看向了阮安。
那年轻女子一进来,面上就充满了愁苦之色,跟着她一起来此的妇人推搡了她多次,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到梨木高桌前,坐了下来。
阮安这么一瞧,便猜这姑娘兴许是得了些不好对外说的妇人病,便温声宽慰她情绪:“姑娘放心,我年龄虽然大了,但也跟你一样,是个女子,待会儿我问你时,你一定不要将症状隐瞒。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老身都能给你治好。”
年轻女子却无奈地叹了口气,待她将手腕悬在脉枕后,阮安便将双指并拢,为她诊起脉来。
少顷,阮安的神情露出一抹喜色,道:“姑娘,你并未得病,我观脉象是滑脉,你这是有身孕了啊。”
这话一落,那年轻女子的神情骤然一变,她豁然站起了身,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有身孕了?”
阮安颦眉看向她,这才忽地意识到,这姑娘跟她当年的情况一样,怕是还没成婚,就怀了别人的孩子。
未等阮安再开口问询,适才那妇人却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她这一笑起来,略显老态的脸上横肉纵生。
“你慌什么?这可是好事啊!你如果有了身子,还愁邱公子不能给你名分吗?”
听到邱公子这三个字时,阮安即刻警觉了起来,她竖起耳朵。
这番,那年轻女子的声音已然透了些哭腔:“嫂子,你想得太简单了,邱瑞是不会给我名分的,这人野心勃勃,势要攀上高门贵女为妻,贺府的老爷那么器重他,还有意撮合他和贺家庶女的婚事,他又怎会再要我这个贫贱出身的女子?”
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阮安已经基本能够确定,
(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