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柳玉音,见过皇后娘娘。”
柳玉音朝着凤座上云鬓花颜,仪态端容的女子悠然下拜。
嫔妃入宫,照例是要至凤仪宫见礼。沈翊安体谅,特旨许她次日再来。
“坐吧。”林怀玉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真是风流婀娜,举止妖娆。眸中眼波流转,足下步步生莲,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双唇欲语似是还休,较之宫中嫔妃趋之若鹜的姿态,独有一番冷艳疏离的情韵,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宁妃都不由得死死盯住柳玉音多看了几眼,果真一尤物也。随即便淡然一笑道:“上茶。”
柳玉音纤长的手指轻轻托起白瓷茶盏,于鼻下轻轻一嗅,含笑道:“此茶虽非名种,却茉香十足,娘娘妙手,倒让臣妾想起幼年所居故乡之时了。”
“本宫幼年之时,也曾随祖父母游历江南诸城,偶于一旧友处得此良方,虽过程颇为繁琐,却实在是沁人心脾。”林怀玉浅啜了一口茶水,悠悠叹道:“只可惜…经年离乱,再无音信,唯有此茶,可略表思怀。”
“想不到,皇后娘娘竟是如此念旧之人。”
林怀玉却又话锋一转,转而问道:
“那妹妹又缘何北上呢?”
“臣妾父母双亡,流于勾栏,幸得定王殿下赏识,救臣妾于水火之中,才有今日与皇后娘娘相见的福分。”柳玉音浅浅饮了一口茶,面上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仿佛所说之事,皆是不相干之人的平生罢了。
“逝者已矣,只愿生者能宽心一二。”
“多谢皇后。”柳玉音随意的欠了欠身,“陛下说要与臣妾一同用膳,娘娘若没有其他事,臣妾就先告辞了。”
柳氏告退之后,赵美人以及李氏,孙氏眼见林怀玉这边没什么事,也都纷纷告退。
眼见凤仪宫的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她与宁妃二人,宁妃这才慢悠悠的从座上站起来,冷笑道:“我还以为皇后有多清高,不愿朝我低头,还说什么再无姐妹情分,不必以姐妹相称,今日眼见柳氏那个小贱人得宠,就姐姐妹妹的巴结起来了?还拿你那一股子霉味的寒酸茶叶来拉拢,只怕人家还是瞧不上你这空架子皇后吧!”
“宁妃娘娘往日里都是最着急走的,今日怎么有功夫在这里同皇后娘娘闲话?难不成是陛下近来有了新宠冷落了娘娘?依奴婢看,娘娘不如留着精神去柳美人那里坐坐,说不定就能碰见陛下,还能把陛下拉到永安宫去呢。”
抱月一向牙尖嘴利,又看不惯宁妃的所作所为,今日正好是她侍奉在跟前,便张口讥讽了回去。
林怀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真好,又省下一点唾沫星子。
“你是什么东西,本宫跟前,岂容一个贱婢放肆!”宁妃碰了一鼻子灰,又想故技重施,抬手便要照着抱月的脸打去。
“宁妃!”
林怀玉见她一言不合便如此放肆,起身将抱月拉开,制止道。“一言不合便动辄打人,哪里还有一点皇妃的样子?”
“宁妃娘娘息怒。”抱月往后退开两步,亦附和道:“奴婢虽然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奴婢,但并非贱婢,奴婢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虽非掌事,却亦有官身,除太后,陛下与皇后娘娘之外,旁人无权处置,可不是宁妃娘娘嘴里的什么贱婢。”
宁妃一向自诩伶牙俐齿,舌灿莲花,却不知不过是众人看在她颇得沈翊安宠爱的份上,不敢与她争执罢了。况且这宫里,吵架也不是看口齿或是道理的,倚仗的,不过就是那点可怜的恩宠罢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压不过柳玉音,也吵不赢抱月的原因。
恩宠,便是深宫女人们最大的底气。
宁妃吵不过抱月,只好转过头来对着林怀玉冷笑道:“本宫的恩宠是不如从前,只是好歹也有承袭雨露恩惠的机会,只是不知,皇后娘娘何时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呢?臣妾也真是好奇,眼高于顶的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才能弯下腰,好好侍奉侍奉陛下呢?”
抱月见她说的粗俗不堪,便要冲上前来理论,林怀玉笑着揽住她的手,转而回身坐在凤座之上,摩挲着扶手处繁复但凤纹雕花,居高临下的盯着宁妃道:“既然宁妃如此好奇,便等你坐上这个位置再来与本宫探讨该如何承恩吧。”
皇后之位算得上是宁妃的执念心魔了,所以一提到此事,宁妃便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声息。只是狠狠的扔下一句:“走着瞧!”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凤仪宫。
折腾了半天,林怀玉也觉得有些饿了,便对抱月道:“今日不必劳烦司膳监了,去小厨房吩咐一声,拣几个有滋味的菜来。”抱月答应了出去,连翘便端了盏茶汤来给林怀玉润润口。“娘娘,这柳美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好相与之人呢。”
林怀玉抬了抬眼,问道:“那你觉得,这柳氏与宁妃比起来,谁更不好相处呢。”
连翘细细的想了想,答道:“宁妃脾气急躁,而柳美人看起来,好像更沉得住气些。”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