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玉以为,经过上一世的背叛和死亡,她的心已经麻木了。
至少,她的喜怒哀乐已经不会为无关的人而产生了。
目睹自己的亲妹妹与夫君苟且,接受事发之后丈夫的不闻不问,冷漠相处,甚至背后的恶言相向。
她以为,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为什么,今时今日,沈存泽提起时,她重新回想那段记忆时,她还是如此的感受着如钝刀凌迟的痛苦?
或许,沈存泽说的对,
有些事,就像背着棉花过河,
说出来,就如同丢下了包袱。
而埋在心里,则会愈加沉重,直到难以背负。
次日清早,抱月看着林怀玉红肿的眼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劝解几句,又怕无端惹起她伤心,便只好装作无意说起了别的事:“小姐,定王殿下送了东西来府上。”
“定王?……又不是逢年过节,这时候送什么东西呢?”
“我听大公子他们说,定王殿下觉得自己久未回京,疏于联络京城故交旧友,于是给四世家的府上都送去了礼。”抱月灵巧的为林怀玉挽着头上的发髻,笑道:“东西都送过来了,小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又什么稀罕玩意呢。”
连翘恰好也进来道:“小姐,已经清点妥当了,请小姐过目。”
林怀玉也想看看,这沈存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母亲那边可有留下什么?”林怀玉搭着抱月的手细细的看了一圈,问道。
“这些东西夫人都看过了,只是夫人一向不爱这些东西,倒是觉得是小姐喜欢的样式,便只留了个琉璃雕松鹤纹的香炉,其余的就都让人送过来了。”
这话倒也不差,林夫人一向不爱珠钗绢花之类的玩意,这些东西再巧夺天工,价值连城,在她看来,还不如一把长刀长枪来的实在。再者说,她也实在是不缺。
“定王殿下真是阔绰,这些东西个个都是京城里稀罕的玩意,一般的人家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再加上给老爷公子们的东西,怎么也有百金之数了。还一下送了四家!”抱月望着眼前的东西啧啧赞叹道。
沈存泽本就是先帝与先皇后的幼子,当今陛下唯一的亲兄弟。备受恩宠不说,先皇后的体己大多也都留给了他。再加上这些年的俸禄和四处征战的赏赐,倒真真算得上富的流油了。
“你可太没出息了,好歹也是林家的丫头,怎么这点东西,就把你眼睛给挖出来了?”林怀玉嗔笑着点了点抱月的额头道。
“小姐莫说她了,便是奴婢,有些东西也是第一次见,”连翘捧着礼单册子走过来道:“夫人留下的那个香炉,听说是前朝的珍品,真真是流光溢彩,灿然夺目。纵是夫人那般见识的人,也一下便相中了呢。”
“还有这些步摇首饰,衣裳料子,瞧着并不是等闲可得的,连花样都多是小姐喜欢的。那些胭脂水粉,也都极衬小姐的肤色,可见定王殿下是用心的人。”
说着,又端来一个红木雕花的匣子,里边用珊瑚色冰瓷罐子盛着两罐香丸。
罐子甫一揭开,馥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正是格苜菱的香气。
沈存泽还真是大手笔。
“小姐!……小姐!”
林怀玉方才拿起一支碧玉雕芙蓉花簪插在发髻间,正准备对着镜子打量一番。便听见门外传来了青黛惊慌失措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青黛的脸涨的通红,带着哭腔的声音结结巴巴,“陛下……陛下,驾崩了!”
……
文宗皇帝,驾崩了……
林怀玉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尽的嗡鸣之中,只有这一句话在翻来覆去的翻涌。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的声音也恍若未闻。她看见所有人一张一合的嘴,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白费了,一切都白费了!
重来一遍,她还是走上了一模一样的道路。
难道这就是命吗?
她的命,她的家族,她的亲人,她所爱的、在意的、维护的,所有人的命,难道终究只能如此吗!
既然如此,苍天又为何要让她再死一次呢?
可笑啊,太可笑了!
……
浑浑噩噩之中,再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林府。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见她挣扎着要起身,连翘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姐刚刚什么话也不说,就一直哭,一边哭一边笑,然后就晕了过去,可把奴婢吓坏了。”
“父亲呢?”
林怀玉靠在翘怀里,虚弱道。
“母亲,还有哥哥……在哪里?”
“老爷和老夫人去宫里了,夫人和大公子在前厅…”
往常她有个伤风发热,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