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有财、王德发离开,季凌微让京墨和他一起找:“看有没有其他颜色的布,除了白色都行。”
“这个。”京墨找出一截红绸,把上面的大红花取下来,围在季凌微腰间更合适,甚至比白布更轻软透气。
“……”季凌微很难不想到那天晚上的梦。
新婚之夜,床塌了一半之后,他睡着了,在梦里被红绸束住双手……
他拜堂时,正是牵着这红绸与人对拜。
梦里也是这条红绸,醒后它就不见了。
京墨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季凌微记得刚刚那个柜子里并没有。
“再晚些,就赶不上看热闹了。”京墨提醒,稍稍转移一下季凌微的注意力。
季凌微掀起长袍,叼住袍角,匆匆将红绸往腰上一围。
京墨稍作调整,使红绸既能遮掩肚子,又不影响他的行动,最后在季凌微后腰处系一个蝴蝶结,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走快些还能赶上。”季凌微松开衣角,随意扯两下,大步出去。京墨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落在季凌微影子里。
“我看不如把陆管家分成两半,上半截火化,下半截下井……”
季凌微去的时候,吴有财正在提议。
一时间全场寂静,都盯着吴有财看。
杜夫人嘴唇颤抖,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杜老爷也呆呆的,觉得有道理又有点不对。
“怎么样?”吴有财期待地看着杜老爷夫妇。
“这不合适,陆管家生前尽忠尽责,怎么好把他分成两半……”杜夫人顿了顿,有些为难。
“确实不该,破坏遗体很不好,而且还要分成两半,这太…太残忍了。”杜展荣和孙香儿也过来了,杜展荣一向将陆管家视为长辈,突然得知他的死讯,有些伤心。
季凌微便提议道:“可以先将陆管家完整火化,再把骨灰撒到井里。”
“火葬是一种科学的殡葬方式,未来会成为时代主流。它节省了大量人力物力,也杜绝了土地资源的浪费。而且对于陆管家这种中过邪的尸体,将他火化也能杜绝尸变的可能性。”
“人总是要回归天地的,如果是在一场大火里,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的结局。”
风声簌簌,树影婆娑,那些阴暗的、扭曲的影子跟着游动,仿佛在认可他的话。
“我觉得…我觉得好像可以。”杜展荣能接受这种处理方式,杜老爷和杜夫人也没有意见。
陆管家被点火焚毁,脑袋被拼接在脖子上,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前方,表情凝固在不甘、惊愕、懊悔、痛苦的那一刹,在火光中变成焦骨白灰。
杜夫人看着陆管家,神色怅然,不知在想什么。杜老爷眉头紧锁,鬓边的白发又添了些。
“谁把骨灰放进去?”杜老爷问。
“父债子偿,骨灰当然由香儿放。”杜夫人道。
“刘大夫是陆管家害死的,只杀陆管家一个人怎么够,或者还会杀陆管家的女儿……”
杜夫人看向孙香儿,眼神冰冷:“香儿要为陆管家偿这笔血账。”
“香儿怎么会是陆管家的女儿?”杜展荣错愕,孙香儿脸色惨白,不可置信。
反倒是杜老爷有些失神,好像确定了什么,一切尘埃落定,再看孙香儿的时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香儿本就是陆管家带回来的,不是他的女儿,他接来做什么?”杜夫人坦然道。
“他不是我爹,我长得不像他!”孙香儿眼眶发红,提到陆管家,眼中只有深深憎恶。
“因为你长得像你娘。”杜夫人看向杜老爷。
杜老爷点头,认可这句话:“你的确和杏儿长得很像。”
杏儿正是那个传言中淹死在井里的丫鬟,她那时没死,还生下了香儿。
“我爹和我娘为什么不住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认我?他为什么……”孙香儿说着说着失语,红着眼睛看着杜夫人。
“这自然要去问他们了,相信你很快就能知道原因。”杜夫人命人把陆管家的骨灰扫一扫,装进坛里。
她温声劝道:“香儿,反正你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说不定你下去以后,我们就能出府了,算命先生说过,你是消灾解难的八字,最旺我们杜府……”
杜夫人语气柔和,像一位知心的长辈,在人生重大选择上,为晚辈提出中肯的建议。
药房所在的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露出那口井。井边土壤被血浸过,红得发黑,一串孤零零的念珠挂在井沿上,一百零八颗佛珠,已有几颗出现裂纹。
“把陆管家送到井里去——”
杜夫人把骨灰坛放在孙香儿手里,催促道:“去啊——”
“快进去啊……”
孙香儿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