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膳房的小太监带着赵合入了地道,在地道中拿出一件黑斗篷让他罩上,通过地道来到广膳房中。小太监先出去瞧了瞧,见左右无人,便带赵合出了广膳房一溜烟地往鸿池那边的假山群走去。
暗处埋伏的丞相那边的细作见一个黑斗篷从广膳房里出来,心中生疑,正想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褚翔却又带着人过来清道,他只得隐入暗处不敢擅动。
褚翔过去不久,长安拎着盏灯笼带着慕容泓过来了。细作四顾一番,见周围没什么动静,就弓腰蹑足地跟了上去。
大龑立朝数年,各地灾事匪乱不断,国库空虚,宫里各项用度也甚是节俭,所以这宫苑中并未点园景宫灯,一到夜间只能借天上的月光及手中灯笼照亮。
今夜倒是有月在云层中忽隐忽现,偌大的宫苑阒寂昏暗,这条道褚翔刚刚带人清过,长安与慕容泓两人走得十分顺利,转眼便看到那假山群在夜色中如一只奇形怪状的巨兽蛰伏在鸿池之畔。
长安步履不停,慕容泓却忽然扯住了她的手。
长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夜色中只见他一双眼睛泛着微光,她低声笑:“陛下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
“朕有些不安。”慕容泓抚了抚自己心口,那里的博动莫名有些失序。
“您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吗?放心,奴才这祸害没这么容易被干掉的。”长安语气轻松,握着他的手拖着他往前走。
慕容泓有些后悔,他与丞相明争暗斗了许久,但今天这一步却纯属临时起意,筹谋得不够缜密周全,出纰漏的可能性就大,旁的不怕,就怕刀剑无眼误伤长安。
长安却似浑然不惧,拖着慕容泓到了假山前,捏了捏他的手,提醒他按计划行事,自己提了灯先进了山洞,慕容泓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头,两人在进洞后的第一条岔路口分道扬镳。
长安提前在这山洞里藏了件慕容泓的常服,广膳房的小太监会带赵合来这里换衣服。她径直走到藏衣之处,也就是当初寇蓉与越龙苟合的地方。
赵合看清来人,从一块藏身的山石后走出来,难掩兴奋道:“安公公,你可……”
他话还没说完,长安就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合赶紧把嘴巴闭上。
长安低声道:“莫吱声,随我来。”
说着小心地给赵合照着路,两人从假山群的另一头出去了。
丞相府,眼见快到戌时,赵枢一颗心愈发忐忑不安,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不想让时间太难熬,他招来金福山,问:“今夜府中无人出去?”
金福山恭敬道:“回老爷,无人出去,都在呢。”
“赵合也在?”虽赵合不争气,但毕竟是他唯一仅剩的儿子了,又是太后所出,在他心中分量自不一般。
金福山道:“傍晚那会儿三爷倒是想出府的,被老奴给拦下了,此刻应该在自己院里。”
赵枢有些不放心,左右闲着也是干等,便亲自去赵合院子里走一遭。
时辰不早,院里的丫鬟泰半都已经睡下了。他极少来赵合这乌烟瘴气的院子,当值的丫鬟看到他也是跪在地上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他自然没心思与她们计较,问明赵合在房里后,就径直来到他的房前,结果经过窗口时只听内室传来一阵男女欢好的□□之声,顿知他的好儿子正不知与哪个丫鬟侍妾行敦伦之事。
他在窗前停下脚步,叹口气,转身离开。
现下他的儿子孙子没一个成器的,等到此番事成,或许他可以再娶个填房,多生几个儿子,好生教养,以免他赵氏一门,后继无人。
宫里,长安带着赵合上了水廊往流芳榭的方向走。
赵合左右一看,问长安:“怎的将地方设在此处,万一来人,逃都没地方逃。”
长安道:“此处四边不靠,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人察觉。别说这大晚上的没人会来此处,就算有人过来,只消我一句‘陛下在此’,谁敢过来一查究竟?”
赵合赞道:“到底是安公公想得周全,今天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票,待下次我好好谢你。”
长安笑呵呵道:“好说,好说。”她斜睨了赵合一眼,心道:为何将地点设在此处?自然是为了让人无法跟梢,如此就不会发觉陛下被调了包,只有这样,接下来才有好戏看啊。
赵合急色,步子迈得大,不一会儿就到了流芳榭前,长安停住脚步,道:“嘉容就在里头,被我下了药,不会大喊大叫的,你尽可放心。”
赵合冲长安感激地拱了拱手,道:“大恩不言谢,容后图报。”
长安催他:“你赶紧进去,早点完事你早点出宫。”
赵合正巴不得呢,转身就兴冲冲地进了榭中。
长安心中默数:一,二,三!
“啊!”刚数到三,里头传来一声惊叫,然后赵合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