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慕容泓下朝回来面色有些不好,长安等人只以为在朝上发生了什么令他生气的事,也不敢托大多言,只在一旁小心伺候。
用过早膳,慕容泓在书桌后提笔写字的时候,窗外微风徐入,带来一丝隐隐的结香花的香味。
慕容泓笔一停,问:“什么味道?”
侍立在侧的长安长福张让等人耸动着鼻子嗅来嗅去,不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而已。
张让便道:“陛下,好像是外头有什么花开了。”
慕容泓下颌绷起隐忍的弧度,想要继续写字,手却微微颤了起来。
长安惊疑地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笔尖,他忽然头也不抬地手往某个方向一指。
张让和长福都未反应过来,长安却立刻转身将放在那边墙角的渣斗给捧了过来。
慕容泓吐了。
吐得差不多后,张让伺候他用茶水漱口,长安则对傻站在一旁的长福道:“快去请御医。”
“不必。”慕容泓强忍着不适道。
“可是……”
“朕说不必就不必!”慕容泓加重语气。
长安看着他,敏锐地捕捉到他用帕子捂着嘴撇过脸去的那一刹那,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狼狈。
她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狼狈这种情绪,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的人狼狈?
将渣斗拿出去交给宫人去清理的时候,长安往甘露殿西面走了走,在道旁的灌木丛中看到几株正在盛开的结香。
她观察了一下今天的风向,又闻了闻结香的味道,确定方才在甘露殿中闻到的就是这种花香。
可是这花香原本就不刺鼻,被风吹到甘露殿后,味道就更淡了。而且看这结香有些花序都枯萎了,显见盛开已有一段时日,为何以往慕容泓没事,今日闻到这花香竟然吐了?
长安知道慕容泓是个受心理作用影响甚大的人,晕血,不吃肉,大概都是因为曾经的残酷经历给他造成的心理创伤引起的。那么他今天突如其来的呕吐,会否也是因为这花香激起了他什么不好的难以忍受的记忆,故而如此?
花香……慕容泓自己从不在殿中熏香,甘露殿不管宫女太监都了解他的脾性,近身伺候他的人也都是不抹香的。那么这个让他敏感的香味来源,只能是……来自后宫。
长安走到甘露殿前时,恰长福出来打发小太监去甜食房拿薄荷糖,长安将他叫到一旁,问:“昨夜陛下去后宫,一切可都正常?”
长福道:“除了陛下半夜就回了甘露殿外,一切都挺正常的。”
长安知道慕容泓昨晚半夜回甘露殿之事,一开始她没多想,但此时却不由的怀疑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所以他才会半夜回来。
“陛下没说为何不在昭仁宫过夜?”长安问。
长福摇摇头。
“那陛下昨夜回来时可有生气的模样?”
长福道:“没有啊,就在刚才他还吩咐张公公去昭仁宫宣旨,封周才人为周美人呢。”
长安疑惑,难不成自己推断有误?
长福忽又想起一事,对长安道:“安哥,你真是神了,昨天我看到那个撞我的小宫女了,她是周才人身边的,而且果真是周才人从娘家带进宫的。”
“你跟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了?”长安眯起眼。
长福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危险,忙澄清道:“没有没有,我听了你的话,再见那小宫女便有了提防之心。她真如你所言,一直想跟我套近乎,我都没理她。”
长安道:“这还差不多。”
她心中略一盘算,这侍婢都是个惯用香粉的,那主人必然更甚,会否是这周才人身上的香味让慕容泓心生反感,但他又不想在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敏感和脆弱,于是强忍着……
临幸嫔妃还留下了心理阴影,难怪乎他会在她面前露出那种狼狈的神色。
长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或许有做皇帝的智慧和毅力,但他确实不具备做皇帝的性情。
“日后陛下再临幸后宫,你去传旨时,记得提醒她们殿中不要熏香,所穿的衣服不要熏香,如果可以,最好身上也不要擦香粉,以免陛下不喜。”长安叮嘱长福。
长福点点头。
长安看着他道:“这些事情原本你自己就应该想到的,别以为伺候人就是端茶递水传个话,凡事多动动脑子。”
长福搔着额角憨笑道:“我尽量。”
三月初,省试成绩出来了。因为上次发生了替考事件,是以这次不仅审查和监考尤其严格,批阅卷子时还采用了糊名和誊录的办法,以杜绝阅卷官员徇情取舍的现象。
这次第一名是孔仕臻,狄淳第三,钟羡掉到了第五名。
然而尽管是第五名,但如他这般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能在省试中考到第五,也已经是史无前例的惊世之举了。是以虽然还未殿试,钟慕白就高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