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以民为本,民安则国安。是以致理之要,惟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察其疾苦而已。陛下可知如今民之疾苦在何处?”
甘露殿内殿,长安站在一旁听着无嚣跟慕容泓讲治国之道。老和尚吃了十八年斋,当年啃过的那些书倒还没忘。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幼无所养,老无所依。”见无嚣问,慕容泓几乎不假思索道。
“陛下知道症结所在,那么对症下药,也就不难了。还民于田,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此乃第一步。无论陛下后面还有多少步要走,都需走稳这第一步。”无嚣道。
“禅师所言甚是。朕年少登基,对政事根本一窍不通,丞相等人虽是能干,然而一开口便是劝谏之言,朕也懒得向他们请教。故而朕登基至今,只要一想起还有年余便要亲政,便头痛不已,皆因茫无头绪无处着手之故。这两日与禅师一谈,朕倒颇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禅师,你不愿入世也无妨,待朕亲政后,定封你为国师,着你执掌天清寺,兼朕之帝师。”慕容泓欣然道。
无嚣不为所动,清清静静地行了个佛礼,道:“陛下,出家人五蕴皆空,世俗浮名,皆不留心。”
慕容泓微笑道:“你不留心不打紧,朕封着高兴。长安。”
长安忙上前道:“奴才在。”
“传朕口谕,命朕之郎官明日辰时进宫面圣。朕如今有思路了,可以与他们好好议政了。”慕容泓道。
“是。”长安躬身领命,退至一旁时,忽见刘汾在内殿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想进来又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长安见状,趁无嚣又开始之乎者也,悄悄溜出内殿,问:“干爹,发生何事?为何在门口探头探脑?”
“你方才去于飞桥,有没有看见越龙?”刘汾扯着她来到一旁,张口就问。
“越龙?就是那个假扮李展的人?没见啊。”长安道,“于飞桥那边不都是花匠么?”
“越龙就混在花匠之中。”刘汾道。
长安吃了一惊,问:“若真是越龙,这种时候他躲还来不及,怎么敢浑水摸鱼进宫来?莫不是疯了?干爹您亲自去确认过了么?别是认错人了。”
刘汾道:“他与我有如此血海深仇,便化作灰我也认得他。虽他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换了身份,但我确定他就是越龙。不行,我得去禀报陛下。”说着他就要进内殿去。
“等一下,干爹。您刚才说他换了身份是怎么回事?”长安忙扯住他问。
“他否认他是越龙,现在叫什么张昌宗。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就不信世上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还都出现在盛京,出现在你我身边,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刘汾道。
“干爹,您先别冲动,世上巧合之事还是有的。陛下如今向无嚣禅师请教治国之道正在兴头上,您贸然因为此事进去打断他,若事后证明那人确是越龙还罢了,若不是,按陛下那脾气,恐怕您少不得一顿责罚。”长安劝他道。
这么一说,刘汾还真有些犹豫了。毕竟荷风宴那日他也没将注意力放在李展和越龙身上,之所以会将越龙的相貌记得那么牢,不过是凭那幅画像罢了,但人与画像毕竟是有差距的。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因为无法确定身份就放着不管?若让寇蓉那老贼婆抢先一步怎么办?”刘汾急道。
长安低声道:“这就是关键所在。李家被抄家了,这越龙本是府里男宠,按道理来说能逃出去已经不容易,怎会改头换面进宫来?您不觉着这里面有问题?说不定这就是寇蓉设的一计,又或者,他乔装改扮进宫来,就是为了与寇蓉见面。干爹,您想想看,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理由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进宫?”
刘汾细细一想,倒确是这个道理。此时他也没有旁人可以商量此事,于是问长安:“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长安道:“荷风宴那天,我给李展和越龙斟过酒,而长福则给越龙带过路,我与长福对越龙的印象应当比干爹对他的印象要深刻一些。这样,我去叫上长福,我们一起再去一趟于飞桥,先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越龙再说。”
刘汾亟不可待道:“好,你快去。”
话说冯春跟着传话太监来到长信宫,那太监半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冯春心觉不对,又恐真的是太后召见,不去不妙,于是一路疾步来到万寿殿前,求见太后。
留守殿中的燕喜听闻宫女禀报,出来对冯春道:“冯掌库,太后并不在万寿殿。”
“方才有个太监来找我,说四合库此番采买的蔻丹不合太后的意,要召我来问话的。”冯春道。
燕喜疑惑道:“太后今早也没涂蔻丹呀。要不你去瑞云台看看?太后这会儿就在瑞云台呢。”
冯春虽如今不得宠,但毕竟也曾是太后的贴身侍婢之一,知道太后一般亲自侍弄花草就是为了放松心情,断不可能在瑞云台召她去问罪。
联想起方才那半路借口离去的太监,冯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