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死得理所应当,本来便不是什么大事,你再为我这般奔走操劳,其实便有些过了,最后再见你一面,我很满足。”
春娘眼中有泪,埋怨道:“你一个人走,不觉得太冷清了?”
河妖平静摇头,低声道:“这才八九月,冷什么?”
春娘翻了个白眼,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河妖伸手替她擦掉一些,才轻声笑道:“哭什么啊,要是有缘分,百年千年之后,说不定能再相见,只不过那时候我肯定不是我了,你要是喜欢上他了,我还真有些伤心。”
春娘沉默不言。
河妖仰头笑了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死的时候也是始料未及,真是有些心烦啊。”
春娘皱着眉头,对于自家夫君这般豁达的态度,显然不太理解。
最后,河妖指了指屋子里面,轻声问道:“能不能将那位仙师找出来,为夫有几句话想要和他单独说说。”
春娘不知所以,但最后仍旧是点头。
她转身去请李扶摇,只留下河妖一人。
片刻之后,背着剑匣的李扶摇来到这边,春娘并未随行。
河妖见到这位少年剑士,抱拳行礼。
李扶摇还礼,平静道:“可还是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尽管开口,若是能帮,自然不会推脱。”
河妖开门见山的问道:“仙师可是要斩杀我那妻子?”
李扶摇皱眉不语。
河妖平静道:“我不是为她求情,是非曲直相信仙师本来便有所判断,只是若是有幸能够饶她一命,仙师大恩,灰鱼便记在了心底。”
李扶摇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河妖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平静道:“还有一事,要向仙师说明。”
李扶摇看向河妖。
河妖平静道:“老祖宗手下的一众小妖之中,凡池此人其实最有学问,平日里最是喜欢研读书籍,灰鱼敢打赌他本性绝对不差,帮老祖宗做这些坏事,也是迫不得已。听春娘所言他不见踪影,应当也是他谋划的退路,仙师不必担心他离开之后会再度做些什么为祸世间的事情,反倒是应当信他以后一定会帮不少人。”
李扶摇疑惑道:“你便如此相信他?”
河妖点点头,“凡池与我相交,这是连老祖宗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人中,只有他的性情我最知晓。”
李扶摇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河妖的眼睛,看了很久。
在剑山脚下的时候,其实谢陆就很喜欢盯着他的眼见,每次比剑,谢陆看得最多的,就是李扶摇的眼睛。
似乎这位谢师叔对于李扶摇的期望,便来至这双眼睛。
李扶摇不太清楚,因为他没问。
只不过他在这只河妖眼中其实看到东西,没有丝毫暴戾,却反倒是透着一股中正平和之意。
这种眼神,李扶摇好像觉得只在洗初南眼中看到过。
李扶摇忽然想起来之前斩杀他的时候,自己并未太过思考,也没有太过仔细看过他的眼睛,便忽然觉得有些内疚。
良久,李扶摇轻声道:“对不起。”
河妖问道:“仙师何出此言?”
李扶摇愧疚道:“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一剑出错了。”
河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不过最后还是大度的摆摆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改变不了。
李扶摇平静道:“你与她道别,稍后我送你最后一程。”
河妖点头,于是李扶摇回到屋子里去请春娘。
春娘走出屋子之后的半刻钟。
李扶摇重新来到河妖身前。
现如今那张符箓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
李扶摇拿着从王实那里要来的一张符箓。
他轻声道:“还有什么话,再不说便再无机会了。”
道教的这一张招魂符纵然能使在死之后的七日内残魄聚拢,但若是在这张招魂符燃烧殆尽之后不能用另外一张散魂符将其驱散,这人的残魄便只能永生永世在天地之间,一辈子投不了胎,没有来世,没有往生。
因此李扶摇才要将这张散魂符点燃,才能确保河妖的来世不受影响。
所以才有来送他最后一程的说法。
春娘看着河妖,河妖不说话。
两人之间所有该说的都说完了。
李扶摇点燃这张散魂符。
火光照在河妖的脸上,他很快便一点点散去,消散在天地间。
等到最后一点都散去之后,李扶摇这才转过头看向春娘。
他轻声道:“你走吧,以后不要为恶。”
春娘冷冰冰说道:“杀了我。”
李扶摇摇摇头,“为他活着也行,别轻易说死不死的,或许是换个想法,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杀了我,为此好好修行,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