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越上流的人越下流,因为他们往往位高权重,掌握绝大多数人的生死,法则于他们是身外之物。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出淤泥而不染并不一定代表他干净,这很有可能是执笔者的功劳。假若有人想推翻一个暴君,黄袍加身,然后造福万民,可事实上最好的结局莫过于他没成为下一个暴君.......
依旧是一片混沌虚无,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来到这无比晦暗的地方,不过这一次,似乎并未遇见什么古怪的东西。
姜悦在梦境里来回转悠,忽的一转身撞到一人,她捂住额头抬眼凝视对方:
这人背对着她,身着流云映雪蓝纹长锦,头戴蓝鸢尾状流苏银钗两边插着几对梨白细粉珠钿,胜雪白发如缎披散颈肩,背影虽较为端庄雅静却不失清新飘逸。
她似乎没有转身的意思,背对着姜悦冷冷问了句:“你可有悔意?”
姜悦听后不解,回了句:“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何悔之有?”
上次这么问她的还是绿尘,难道这人是她师父吗?姜悦正内心正暗道着。
可眼前人蓦地转过身来,她戴着白色面具,看不清脸。手中不知何时召来一柄银剑,此时锐利的剑锋正指着姜悦的咽喉,只差微隙便要了她的命。
姜悦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轻举妄动,她恐慌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语,只是默默摘下面具,随着面具一点点滑落,那张脸猝然使姜悦心口一颤,近乎忘了呼吸。
那张脸与自己别无一二,她是江望舒吗?不然总不会是她自己要杀她自己吧!
见姜悦脸上略有惶恐,她会心一笑,收了剑,半眯的双瞳间夹含一丝威慑,紧盯着姜悦,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愿你刻骨铭心。”
话音刚落,那人便化为一缕白烟袅袅远逝,只剩余音缭绕。
姜悦还一脸懵,这人真的是江望舒吗?她为何杀自己又为何放过自己呢?算了,反正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就好!
此时,雾蒙蒙处接连传来一些嘶哑的哭腔细语来,姜悦细听着,发觉自己早应醒了,但知觉伴随着痛觉,全身还酸痛不已,双目紧闭。
“欸!小伙子,有些话只能拿针缝在嘴里,说不得,讲不得!”嗓音听起来像位老伯,语气里掺杂着不少无奈。
“大伯,您放宽心,我们今日只是来刘老伯这祭拜悼念的,吃席时不免下肚一壶浊酒。若是有人敢拿你们怎样,那也只当是酒后胡言乱语。硬要怪罪,我一人承担!”这清脆的嗓音,是惊蛰,他在帮自己。
“你一人承担,老朽看你也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只怕是扛不住八十大板就咽气咯!”那人轻蔑笑道。对于他们而言,县太爷与那钱老爷在这里两手遮天,哪有人能爬到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呢?
“唉~此言差矣,被打死可还行,要是五十大板,来个半身不遂可就遭了罪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另一人念叨。
“张老头,你是指前阵子那个被诬陷的李家那小子吗?”一位坐在后方的大娘嘴里轻声问道。
“诬陷?怎么个说法?”惊蛰心想既然他们不愿明说,倒不如顺水推舟,就当话家常了。
“也是个可怜人。他在山上挖出一个宝物,想献给钱老爷换几个铜子儿。不曾想,钱老爷一拿到宝物,便一口咬定那是自己的,那小子不服便告到县太爷那儿。最后,他被判了个诬陷诽谤,还有意强取豪夺的罪名,直接挨了五十大板,现还瘫着呢?”大娘说着说着,连连叹息。她干瘪的眼皮一闭,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儿子被活活烧死的悲催。
“这么惨?”惊蛰听后心里五味杂陈,惊讶道。
“这还不算什么呢?”一旁喝得酩酊大醉的白发老头道。
“怎么说?”惊蛰眼眸流转,兴致勃勃地问道。
屋内到来的寥寥几人瞬时哑口不语,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此时寂静得可怕,屋外只有拂晓时的微风冷冽地刮着。
兴许是想避免麻烦,有一人转身就要离开,其他人察觉到后,也似乎有走掉的意思。惊蛰此时有些慌神,他立即开口道:“我此番召集各位只为收集冤情,上报朝廷,好给逝去的人一个交代。”
“哦~那你是达官贵族?”他们愣住了,曾几何时,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语。
“不,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无权无势。”惊蛰虽有一身傲人的本领,但细想发觉自己的确是个草民。
那人听后摇了摇头,哀声叹气道:“既无权无势,拿什么跟家人斗,还是安分守己吧!”
“我有法子,相信我!”惊蛰大声嚷嚷道。
没人回应他,皆纷纷转身继续朝屋外走去。一旁的小翠和小虎见此也垂下眼眸,无能为力。
几人刚要踏出门槛,蓦地被屋外传来的一阵疯了似的笑声镇住。
“哈哈哈——!我这老头,一把岁数了,无牵无挂,死到临头能喝到一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