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王夫妇的再三逼问之下,住持终究需为大局考虑,不得已透露实情。
他目中有泪闪烁,“净海的父亲,是已故的郓国公,也是老衲的知交。当年,允孝蒙难,满门抄斩,托人将净海送到老衲手上,以血书求老衲庇佑净海,将净海培养成人。老衲不能眼睁睁看着允孝一脉断送,便瞒着官府,将允孝收留在身边。”
郓国公苏湛,字允孝,是先太子赵慎的羽翼。赵慎被废黜太子位后不久,苏湛一家便被收监并抄斩。
此事说起来,跟温芷罗有莫大的关联。
设计陷害太子之人是她,罗织罪名对付苏湛的人也是她。她一时不忍,示意下属放走了郓国公的幼子,想必就是这净海了。
仪瑄神情恍惚,赵臻见状,忙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哄安慰。
主持继续道:“老衲怕辜负允孝的嘱托,这些年来悉心教导净海,万万没想到,会教的他如此暴戾残忍……允孝,我对不住你啊……”
主持泪水满面,哽咽不能语。净海想起过往旧事,亦忍不住流泪,膝行至主持面前,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若没有您收留,徒弟早就死了。您对徒弟的养育栽培之恩,徒弟没齿难忘。徒弟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您和师兄师弟们。”
主持摇头,“你真以为你能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错了。为师没有教好你,你犯了错,为师难辞其咎。王妃落水的消息一旦传出,整个京城必会谣言纷纷,大方寺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
“师父……”净海自惭垂下头颅。
主持叹息,扶住净海双肩道:“我知你一直没有放下仇恨,可王妃与当年那事无关,你究竟为何……”
“主持。”仪瑄忽然开口,“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净海说。”
主持望着仪瑄,面有难色,双儿却已经走到他面前,举手送客。
屋里只剩下赵臻、仪瑄和净海三人。
仪瑄直迎那双对她满含憎恨的双眼,淡淡问:“净海,真是陛下指使你的?”
“是。”
仪瑄弯了弯唇,冷笑道:“一派胡言!当初你爹是先太子一派,与陛下敌对。你憎恨陛下还来不及,怎会为他做事!”
净海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嘴硬道:“捏造证据,蒙蔽先帝视听的人是温芷罗,下诏抄家的是先帝,与当朝陛下并无关联,我憎恨的人只有先帝和温芷罗而已。”
“你恨的两个人都死了,为何要对本王的王妃动手?”
净海面容逐渐狰狞,目光森森道:“温家的人都该死。”
赵臻脸色一沉,当即抄起手边茶盏向净海掷去,砸中净海额角。因赵臻力道极大,净海竟倒向一边,脑袋和地板相撞,发出“咚”一声响。
净海呼痛出声。
仪瑄无奈又想笑,这净海也真是个愣头青,当着豫王的面敢讲这种话。亏得她在这里,豫王只是请他喝杯茶,若是她不在,还不知被怎么教训呢!
净海的额角肿了一个又红又大的包,鼓鼓的。净海痛的直抽气。
“净海,本宫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能活到今日,是因为陛下并不晓得你的存在。你真以为是你爹救你出去的?”
净海抽气的声音渐止,忿忿道:“除了我爹,谁会救我?”
仪瑄浅笑讥讽:“你以为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爹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自己也救出来?”
净海大怒:“你敢笑我爹!”
“不是笑,这是事实。当初是我姑姑,也就是温芷罗,她不忍你家血脉断送,示意下属放你走,你才能活到今日。此事姑姑一直瞒着皇上,因此,皇上并不知道你还活着,也就无从指使你来害我。”
净海瞠目结舌,只觉脑中轰轰作响,一时回不过神。许久,才愤怒指着仪瑄道:“你骗我!温芷罗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害我全家,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你别狡辩了!温芷罗是你姑姑,你自然为她说话。可她做过什么难道都会告诉你?你不可能知道。”
仪瑄平静说:“当初姑姑若不对付你爹,你爹也不会对姑姑手下留情。你爹棋差一着,怪不得别人。苏家既败,先帝下令株连抄家,姑姑也不好公然违抗皇命,便只是悄悄放走了你。”
净海手撑着地,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憎恨了那么多年的仇人,竟然救了他的命?
“你要报仇,可以。可即便你杀了我,温家依旧风光无限,你只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以及你的师父同门。”
净海激动起来,“他们是无辜的!你果然与温芷罗一样卑鄙,竟想用他们来威胁我!”
……
“我卑鄙?”仪瑄难以置信,“你趁我不备将我迷晕推下水,堂堂男子汉,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很高尚是吗?”
净海面皮涨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