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楚红听独孤策这么一说,也不由一笑。
“不错,凤儿近来,武功已隐隐超过我一头。便是奶奶我沉疴尽去,武功大进,也不敢说就能稳胜凤儿。曲傲挑战凤儿,不但厚颜无耻,还会自取其辱。届时且看他如何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丢尽他铁勒飞鹰的脸面!”
独孤策笑道:“孙儿会叮嘱凤儿,留曲傲一命的。因他活着,比死了更好。今后人们一提起他,就会想到他厚颜无耻挑战小辈,又自取其辱惨遭失败的事。如此,凤儿的名声,便会一日响亮过一日。”
尤楚红莞尔一笑,颔首道:“这倒是你惯用的手段。杜伏威在你手上连栽了三个大跟头,如今他势力是越来越大,风头也越来越劲。可到头来,全便宜了策儿你。”
独孤策两挫杜伏威,第三次更在竟陵,迫得杜伏威亲率的十万悍卒齐束手。如今杜伏威占据竟陵后,名头更响了。可人们每次提起杜伏威来,话题最终都会转剑神独孤策身上。
可以说,独孤策能有今日的响亮名声,杜伏威功不
可没。
宇文化及也有功劳。他带着七万骁果,离开江都北上,一路上闹出不知多少大事。而人们每次说起宇文化及,最终同样会将话题转到独孤策身上。转而说起独孤策四剑震江都,让宇文化及一番筹谋,全为他作了嫁衣的事。
所以说,踩垫脚石扬自己威名的事,独孤策已经做得手熟,确是他惯用的手段了。
这时,忽然又有下人在外禀报:“禀老主母,又有人送来一份战书!”
“又有战书?这次是谁挑战谁?”尤楚红微讶:“呈上来!”
下人进来,送上战书,尤楚红一看之下,顿时老脸微微变色:“策儿,散真人宁道奇下来战书,要在曼清院英雄大会时,挑战你!”
独孤策却面不改色,反不出所料的一笑,“孙儿对此,早有预料。曼清院英雄大会?确是好场合。”
王薄的英雄大会,将身在洛阳的各方势力,无论中原还是塞外,都统统网罗了进去。若宁道奇能在曼清院当众击败独孤策,便是当着天下诸侯代表们的面,打击了独孤策第四大宗师的威望,戳破了他的不败金身。
如此一来,他独孤策在李世民心目中的地位,自会直线下降。而宁道奇以及他支持的慈航静斋,便可趁虚而入,取代独孤策,成为给李世民雪中送炭的最强臂助!
只不过…
“宁道奇多少年没跟人动过手了?”独孤策淡然一笑:“他这信心,真是来的莫明其妙。”
尤楚红则表示担忧:“宁道奇乃成名一个甲子的大宗师,毕生积累的精纯功力天下第一。就算他生平从未杀过一人,不及你锋芒锐气,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生平未杀一人?那他有什么资格,与毕玄、傅采林并列?”
独孤策哈哈一笑,慨然:“毕玄守卫突厥,为国杀敌无数。傅采林匡扶高句丽,一剑可当十万兵。这两位大宗师,虽非我族类,但各为其国,不惮手染鲜血,乃匡世豪杰!此等豪杰,若与我为敌,我必御神剑送葬,方能显出我对他们的敬佩!
“可宁道奇又算什么东西?他身为中原大宗师,毕生未杀过一个胡虏,未诛过一个恶人!倒是为了慈航静斋,不吝东奔西走,甘为打手!追着一个已经结婚隐退的石之轩,足足打了三次!如此小人行径,分明
道贼一个,有何资格受世人景仰?拿他与毕玄、傅采林并列,是对那两位大宗师的侮辱!对付宁道奇,我连剑都不会出,因为,他、不、配!”
他赤|裸裸地阐发对宁道奇的蔑视,一席话,说得尤楚红目瞪口呆。
直到看到他此时“飞扬跋扈我为雄、剑傲天下我为尊”的慷慨气概,尤楚红才恍然惊觉,眼前这个意气飞扬、壮怀激烈的英武青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用小小的手儿,牵着她的大手,跟着她奶声奶气叫“奶奶”的小孩子了。
眼前的青年,已是名震天下的大宗师!是一骑破千军,匹马踏连营,十万悍卒齐束手,四剑飞出震江都的无敌战神!
他总是那般温文儒雅,让人如沐春风。那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总会让人无意识地忽略…
他也曾一夜斩千敌,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他也曾一言断生死——我已判死,谁人能活?
他是杀出来的大宗师!他的人,就像他的神剑一样,平时黯无光泽,锋刃不利。但当他扬眉剑出鞘,便是阎罗下帖,判官挥笔,修罗出战,苍天降劫!
看着独孤策意气风发,尤楚红一时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眼角竟淌下泪来。
她察觉到脸颊凉意,连忙低下头来,悄然擦去泪痕,暗自唏嘘:“策儿长大啦!再不是那个成天向奶奶撒娇的小娃娃了,也再不需要奶奶保护了。他已经…能一个人撑起独孤家了。以后啊,独孤家,就要靠他了。我这老太婆,以后只能在他离家时,替他保护好小孙孙啦…”
一时间,老太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