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黎明之前,群星将隐,太白将出。
宇文化及一身戎装,带着宇文智及、司马德戡、尉迟胜、张士和等,来到隋帝寝宫。
隋帝潜逃未遂,被乱军抓住,押至寝宫。隋帝子孙、外戚等,凡在江都宫者,都被押至此处,在裴虔通、令狐行达等叛军将领看押下,等待宇文化及发落。
见宇文化及杀气腾腾地走进来,杨广长叹一声,问道:“朕有什么罪,该当如此?”
宇文化及不说话,宇文智及冷笑一声,道:“陛下对内,不顾宗庙、三巡江南、滥役民力、穷奢极欲。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昏聩无能、拒不纳谏。对外频动兵戈,三征高丽。致使壮夫死于刀兵,妇孺死于沟|壑。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怎么敢说没有罪!”
杨广冷冷道:“朕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不起大隋江山,但朕可有对不起你们这些人?司马德戡,朕可有对不起你?裴虔通,朕可有对不起你?宇文智及,你悖逆狂妄,屡犯罪果,却还能身居高位,你以为这是为什么?宇文化及,朕视你如心腹,又可有对不起你?朕让你们享尽荣华,赐你们公侯爵禄,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君恩的?”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被他点名之人,个个无言以
对。饶是宇文化及老奸巨猾,城府极深,巨厚脸皮此时也不由微红了一下。
杨广又道:“今天这事,谁是主谋?”
司马德戡虽给杨广说得惭愧,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陛下所作所为,令天下人都为之憎恨。全天下所有人都盼着陛下去死。我等今日之事,乃是顺应天意民心,为民请命,替天行道!又哪是一个人的主意!”
宇文化及冷冷道:“多说无益。封舍人,请宣读陛下罪状。”
内史舍人封德彝打开一卷绸书,刚要宣读杨广罪状,杨广便斥道:“你身为士人,深受皇恩,怎么也行叛乱之事?”
封德彝讷讷无言,红着老脸退下。
这时,杨广年仅十二岁的儿子,赵王杨杲嚎啕大哭,裴虔通听得不耐烦,一刀杀了杨杲,鲜血溅出,染红杨广龙袍。
杨广见叛军敢当着自己的面,杀自己的儿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死劫,于是叹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
宇文化及冷冷道:“今日行事匆忙,没有准备鸩酒。委屈陛下了,送陛下上路!”
说罢,对令狐行达使了个眼色。
令狐行达大步上前,将杨广按到椅子上坐下,取下
练巾,勒住了他的脖子。
杨广闭目,忽而浊泪滚滚:“可惜这江山如画,朕…还没看够啊…”
宇文化及冷笑:“陛下且宽心,今后,自有化及,巡这万里江山,看这江山如画。”
大业十四年三月十一,隋帝杨广被叛军缢杀于江都行宫。
宫中杨氏宗族、外戚,几乎被屠戮一空。
天色微明,五牙大舰。
独孤策仰望天穹,忽见一颗本应在黎明时隐没的星辰,散发出灿烂的华光,投出一道虚幻光影,流星般殒下。
星还在,殒下的只是幻影。但那星,已然换了颜色。
“帝君殒落!”独孤策长袖一振,嘴角浮出一抹浅笑:“龍蛇起陆,竞逐天下。天命变革,帝座虚待。且看最终,谁能登顶至高,观这江山如画!”
大袖一拂,长发飞舞,独孤策昂首转身,声震十里:“传令,拔锚,启航,进江都!”
“什么?独孤策舰队突然启航,自水道进江都了?”
已将隋帝子孙、外戚屠戮一空的宇文化及,正与隋帝寝宫中,与一干叛臣商议善后事宜,忽然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一把揪住前来通报的骁果小校,厉声喝问:“水关无人把守吗?是谁给独孤策打开的水关大闸?”
“将,将军!”那骁果小校脸色煞白,颤声道:“水关本由左司射丁大人率五百兵镇守,但,但独孤策隔空一剑,剑气直上水关城头,斩杀丁司射并数十军卒,又一剑斩碎水关大闸…剩下的人见他神勇无敌,都溃散了!”
“隔空剑气,斩上城关,杀人数十…”宇文化及脸色铁青:“又一剑斩碎几千斤的水关大闸?这还是人吗?你怎么不说他是天神下凡!”
那小校惶恐万分,讷讷无语。正这时,又有一小校飞奔起来,噗嗵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通报:“禀将军,独孤策一剑斩破芳林门水关大闸,进江都宫来了!宇文无敌将军率兵拦截,被独孤策之妹独孤凤突入军中,三剑斩首!”
“什么?”宇文化及闻言,眼前一阵发黑。
宇文无敌是宇文阀一流高手,武功仅在死于独孤策手下的宇文成都之下。若说他被独孤策斩首,宇文化及还可接受。但仅仅一个独孤凤,就能突入军中,三剑斩首宇文无敌,这简直令宇文化及难以接受!
“独孤家出了独孤策一个大宗师还不够,现在